洛采采对于梯田的修筑势在必得,可这肥地的淤泥却也没有白帮忙的道理。
这沉沙河淤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那河伯也猜到些什么。
洛采采抬手,神牌上荧光闪烁,一条讯息便传了出去。
她估摸着,以河伯那多疑的性子,此刻怕是已经知晓了她的来意。
沉沙河底,精怪们正指挥着一众水族,将河底的淤泥运往岸边。他们或扛或抬,或推或拉,忙得热火朝天。
淤泥在岸边堆积如山,腥臭之气弥漫开来,让人难以忍受。
洛采采刚一靠近,岸边一鱼怪便察觉到了她的身影。
那鱼怪有些人样,却依旧保留着鱼头特征,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满口尖牙。
他斜睨了洛采采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喂!你们这些岸上人,怎的如此磨蹭?这淤泥都堆成山了,还不快些拉走?”
这等施舍般的语气,怪不得车队之人不愿多来,明明是互惠互利之事,搞得好似在求他们办事。
洛采采闻言,心中冷笑,斜睨了河中一眼,这沉沙河一系,水族当真都是这种货色,那她就要考虑合作之事了。
见她不回话,那鱼怪还喋喋不休道:“你们人族就是磨蹭,也不知给你鱼爷上些贡品,若不是.......哼便宜你们了。”
洛采采面色一沉,人族好欺辱?这鱼怪当真不知死活。
素手一抬,数道透明细线飞射而出。
那些细线由香火愿力凝成,纤细如蝉丝,却坚韧无比,带着丝丝缕缕的腐蚀之力,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细线已然缠绕在那鱼怪身上。
鱼精惊恐万分,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
细线越收越紧,那金石难伤的鳞片,却也挡不住这细线卡入鳞片间隙之中,继而深深勒入他的血肉之中,咻咻一声,鱼怪身上血痕密布。
“啊!救……”鱼精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便四分五裂,残肢断骸散落一地,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沉沙河一系的水族们惊呆了。
他们没几人看清楚这鱼怪是怎么死的,只是见到洛采采一抬手,然后那鱼怪就被切成鱼段了。
这哪里来的修士?手段如此诡异莫测,一众水族呆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恐惧。河水中,原本还在忙碌的水族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恐地望向岸边。
更有甚者直接翻身钻入水中,直接溜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她是谁,怎么石刀大人就这么死了?”
“人族修士?哪里来的?往日里来的人族装卸淤泥,都是骂不还口的,怎的今天来了个杀神.......”
一众水族低声交流,恐惧蔓延。完了完了,他们平日里嚣张惯了,看那些人族不顺眼,多多少少都骂过几句。
这不会是专门来找他们麻烦的吧。
洛采采神色淡然,朗声道:“小青山山神洛采,前来拜访沉沙河河主!”
“她就是小青山山神?”众水族顿时哗然,真不愧是小青山山神,恐怖如斯。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沉沙河畔,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翻涌起来。河中心,水浪排空,一庞然大物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一尾体型硕大的鲶鱼,身长数丈,背脊如墨,腹部灰白,几根长须在水流中摇曳,开合间,水花四溅。
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便是沉沙河的河伯,人称乌执大王。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老者,头戴乌冠,身穿锦袍,面容威严,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洛神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河伯拱了拱手,语气中听不出喜怒,“老夫来迟,那小妖冲撞了山神,死有余辜。”
河伯此言一出,沉沙河一系的水族们顿时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自家老大竟然会如此。
“这……大王,您怎么……”
“闭嘴!”河伯厉声呵斥,打断了众水族的质疑。
这时,藏在后面的螺蛳精,吐着口中的泥沙道:“这算什么,这洛神君,在盐山的时候,还威胁过俺,要把这盐矿推入河中,把俺们都腌成咸鱼呢!”
此言一出,原本还群情激奋的水族们,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
洛采采见河伯现身,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河伯,我此番前来,是想与你商议在沉沙河上造桥一事。”
听闻“造桥”二字,水族们又是一阵骚动。
不过,他们也只是窃窃私语,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
“造桥?”河伯眉头微皱,“这造桥乃是人族之事,与我水族何干?”
“河伯此言差矣。”洛采采轻笑一声,“我要造的,可不是什么浮桥、吊桥,而是石桥。这石桥的桥墩,要深入河底,若是地基不稳,如何能成?”
听闻要在河底打桩,水族们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要在河底打桩?那岂不是要破坏我们的居所?”
“不行!绝对不行!”
“这小青山山神,欺人太甚!”
洛采采将水族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继续说道:“这石桥建成之后,桥上会设置收费点,无论是谁,从此过河,都要缴纳过桥费。”
听到可以收费,水族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他们知道,这过桥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不过,他们也清楚,这造桥终究还是要靠人族出力。
但这小青山山神,与他们说这事,又是为何?
“这……”水族们面面相觑,都眼巴巴的瞧着河伯。
乌执面色不变,只老神在在的等着洛采采继续往下说。
“原本,这石桥我小青山打算与水族合作。“
说道这里,洛采采面色一变道:”如今,还是麻烦河伯将拉淤泥的工费给结一下再说。”
此言一出,水族们顿时卡壳了。
“这这..........原先也没说,淤泥拉走要收工费啊?”顿时有鱼急了。
这沉沙河的清淤工作,每年都在做,但效果并不好,水族能力有限,只能将淤泥堆在岸边,但随着雨水冲刷,这些淤泥又会回到河中。
这就导致,几年来的清淤工作,只能止一时之痛,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今年,有人族来拉走,其实他们沉沙河一系的水族心头是高兴的,可如今有人告诉它们这些都是要收费的。
众水族觉的天塌了。
河伯这时站了出来,他捋了捋胡须,说道:“据老夫这淤泥,对人族来说乃是有用之物.......”你是怎么好意思收钱的?
“河伯说笑了。”洛采采摇了摇头,“这淤泥虽然有用,但又不是沉沙河独有,别处弄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