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伊万诺维奇的要求,杨厂长也很是为难。
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不管如何这洋专家没啥用了,是越早送走越好。
可惜,厂子里唯一的车早上公用去了,现在没车了……
伊万诺维奇听到杨厂长说厂子里没有车,必须等到下午才有车送他离开,顿时怒不可遏。
“一个破地方,连最基本的交通工具都没有,你们国家真是太落后了!”
“这样的国家,就应该好好的种地,开什么工厂?”
“不对,我们国家,种地的丢开拖拉机来了,你们怕是连拖拉机都没有……”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怒目而视。
说他们生产力不行,技术不行,教育本不行,经济不行,哪哪都不行,这是事实,他们都认。
但是他们国家没有不行!
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没有不行!
这个国家更不可能以后都是种地的!
可惜对于众人的愤怒,杨厂长视而不见。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努力挤出一抹谦卑的微笑。
“伊万诺维奇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伊万诺维奇闻言,脸上写满了嫌弃,他冷哼了一声,抬起头瞥了一眼周围简陋的环境,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这就是你们的厂子?这环境,啧啧……还不如我们那边的仓库。”
他用手随意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空气中的灰尘,语气里全是厌恶。
杨厂长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又迅速松开,生怕自己的怒火失控,努力赔着笑说道:“伊万诺维奇先生,您辛苦了。我们也知道条件简陋,但华国还在发展中,很多方面的确需要向你们学习。您放心,车一回来,我马上亲自安排送您。”
伊万诺维奇却不依不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哼!尽快安排!我可没时间陪你们耗在这个地方!”
杨厂长真的很想发火,但是可惜不可以。
伊万诺维奇是他背后大哥的关系请来的。
就算他再委屈也不敢得罪。
不然背后大哥会生气的。
伊万诺维奇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了。
林毅站在一旁,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了张启明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张启明立刻明白了意思,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哎呀,这一趟算是长见识了!原以为请来了什么顶级专家,能让咱们开开眼界,结果……”
他刻意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伊万诺维奇,又转头看向杨厂长和李怀德。
“啧啧,也不过如此嘛。”
“和我们家林工一比,真是差远了。”
“我们大兴轧钢厂也没有舍近求远的习惯,所以感谢二位的招待,我们现在也该回去了。”
话说的阴阳怪气,听在周围人的耳朵里,显得极为刺耳。
尤其是杨厂长和李怀德,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甚至比刚才被伊万诺维奇骂的时候还要难堪。
张启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
“我们也是特意来学习的。现在看完了,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他直接转身,做出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杨厂长和李怀德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应该是伊万诺维奇修好机器,然后他们好好羞辱一顿林毅和张启明吗?
什么时候换剧本了?
他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场面,但却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给洋专家低头,他们可以忍。
但现在要给林毅服软,对他们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林主任,这……”李怀德低声说道,却被杨厂长用眼神制止。
杨厂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硬着头皮说道:“林主任,张厂长,您看……要不我们再聊聊,毕竟都是兄弟单位,何必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对此,林毅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杨厂长,兄弟单位是兄弟单位,但技术不是光靠嘴上说的,对吧?”
李怀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谄媚的态度。
眼神飘向张启明,话里话外带着讨好的意思。
“张厂长,您看,之前咱们提到的机器收购……大兴轧钢厂还考虑吗?”
张启明仿佛没听见一般,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随后抬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机器?什么机器?李副厂长,我可不记得了,您说清楚点?”
这话一出,李怀德心里顿时一沉。
他当然明白张启明是故意装糊涂,但他又不能直接挑明,只能咬牙继续赔着笑脸。
“张厂长,您看,就是之前咱们提到的那些旧机器,您这边……”
张启明“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拖长了语调:“您是说那些坏掉的老机器啊!”
“我还以为您说的是别的什么呢!”
李怀德心里憋屈得不行,但又不敢发作。
瞥了一眼杨厂长,却见对方也是一脸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是的,就是那些机器。张厂长,您看……我们之前谈的价格是不是可以再敲定一下?”
张启明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不过,说话依旧不紧不慢。
“李副厂长啊,不是我说,这些机器咱们是可以买,但价格嘛……得重新商量了。”
李怀德脸色一僵,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
“重新商量?张厂长,之前不是说好两成吗?您这……还要变?”
张启明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两成?哎呀,李副厂长,这个价钱对咱们来说还是高了点。毕竟这些机器都坏成这样,我们得冒多大风险去修啊!所以,我的意思是——一半。上次的价格再砍一半。”
这话一出,杨厂长和李怀德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