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伍老板。我们振坤,是半路出家,从前在社会上……现在也难免有很多不太讲究的习气,行事作风比较粗糙,你多担待。”
“您太客气了,兰少。我们刚才对王厅长,也有怠慢不周之处,还望王厅长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等会儿我自罚三杯,给王厅长赔罪。”
伍老板应该也做不少年生意了,是商场上的人精,能屈能伸,会说话。
既然有吴歧居中调和,事情又已经八九不离十,他自然也不会把刚才的事咬死不放,毕竟以后他们的事,还少不得要麻烦人家王厅长。
对伍老板想如何给王厅长“赔罪”,吴歧不想过问,但有一件事,还是要再提点一下伍老板,于是吴歧又说:
“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开,那你们后续再和振坤聊聊,问题应该不大。”
“但我听振坤的意思,伍老板原也不是想找他。我冒昧提醒一句,不管伍老板原先想找的那个人,是你们家的什么亲戚朋友,如果不想这个项目再横生枝节,最好和那个人保持距离。万一再闹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王振坤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好脾性的人。你们让他签你们的项目,对和他有“分歧”的人,得拿出点儿实际态度,叫人家瞧瞧吧?
伍老板听出吴歧的言下之意,愣了一瞬,随即点头称是。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敢问兰少,我们那位朋友,啊不,前朋友,是出了什么问题?”
吴歧似笑非笑睨了伍老板一眼:虽然他的确是这个意思,但伍老板这立场,也变得够快的,一下就把“朋友”变“前朋友”了。
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吴歧也没说什么,只对伍老板微微一笑:“瞧瞧,伍老板,我刚说完是不是?有些事,还是少问为妙,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问这个,该不会是你和那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人家连累你吧?吴歧想。
或许是吴歧眼中这个意思太明显,伍老板只得讪讪住了口。
这时吴歧又说:“对了,王振坤这人,虽然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本质上还是个讲“规矩”的人,也喜欢和讲“规矩”的人做朋友——伍老板,你懂我意思吧?”
伍老板反应了两秒,立马应道:“懂懂懂,我懂。多谢兰少提点。我老伍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您放心吧。您的那份,我也会一并准备好,还有那位南少。”
其实伍老板来之前,就已经给王振坤准备好,一张两百万的卡作为见面礼。如果事情能成,后面还有重谢。
解语花亦准备好了这些“礼数”,不做细表。
现在事情虽然有些转折,但好在有吴歧和盛图南开口,在王振坤那里帮了他们大忙,吴歧和盛图南的谢礼,伍老板自然也是要给的。
不然人家帮了你,却不给人家好处,岂不是不懂事?而且人家能帮你,自然也有能力,把已经谈妥的事,再收回去。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点儿人情世故,伍老板还是懂的。否则他也不会把生意,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欸~~”吴歧一摆手,示意伍老板,误会了自己意思。
“帮忙的是王厅长,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吴歧说。
要懂“规矩”,也是在王振坤这里懂,可别掺上其他人。
至于王振坤私下,怎么和他小主子懂“规矩”,那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吗?是你伍老板该问的事吗?
不讲究!
而且,这事儿关他吴小歧,或者说,谢稚兰什么事儿?
少爷差你伍老板,这仨瓜俩枣吗?!你也不看少爷账户上有几个零!
这还真不是少爷轻狂,爱吹牛。
因为叔叔舅舅们都有钱,所以吴歧从小就富养。加之他成年后,利用自己前世的经验,找人操盘,在漂亮国的股市里大杀四方,挣得盆满钵满,所以要说钱,眼前这伍老板身家,都未必比得上吴歧。
伍老板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吴歧的话,就明白吴歧什么意思:“欸,您说的是,是我冒失。那过些时候,我请您和那位南少吃个便饭,聊表谢意,时间地点由您和南少定,您看行吗?”
可不要以为,伍老板这话是纯客气。
伍老板虽然在包厢外没怎么说话,可人家耳朵一直竖着呐。他一听盛图南和解语花握手时,自称姓“盛”,再加上王振坤,对盛图南毕恭毕敬的态度,就斗胆猜测一下盛图南的身份。
这一猜不要紧,可把伍老板吓得,在心里直吸凉气。
要知道资产管理局的一把手,也姓盛。而资产管理局,虽然听名字像个厅局级部门,可人家实际是参政院直属机构,妥妥的正部级单位。
盛图南的身份尚且如此显赫,那这位兰少能是普通人吗?说不得也是上面哪位大佬家的公子。
撞到跟前的“金大腿”,不赶紧抱,等什么呢?
想到这个,伍老板对吴歧的态度,又添了十成十的客气小心。
他看吴歧对他态度并不热络,也没表现出对自己的邀约,有什么想法的样子,又状似谦恭道:“说起来,和您聊到现在,又承蒙您在我老伍和解老板的事情上,帮了这么大忙,还不知道兰少您贵姓呢?
“姓谢。”吴歧说。
伍老板一听这姓,下意识看向另一边的解语花,“解?”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吴歧说。
虽然不介意伍老板误会他的姓氏,但和解语花私交归私交,明面上,还是不能显得,他和解语花是一家人,关系特别近,否则对两个人都不好。
就说眼前这位伍老板,以后要是打解语花名号,找他办事,他办是不办?
反之亦然。如果有人在他这吃了闭门羹,去解语花那儿说情,岂不是给解语花找麻烦?
而且站在他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上,他应该少和“不应该”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扯关系。
尽管解当家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但要是以此让人觉得,他和“九门”,或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行当有关系,就不好了。至少面上不能让人知道,他和这些人或事有牵扯。
“啊,原来是谢少。”伍老板又对吴歧拱拱手,表示敬意,心里也在思索,官圈儿里哪位大佬姓谢。
但嘴上的邀请仍然没有停:“那您看,请您和南少吃饭的事……?”
他怕吴歧不愿意,这次还主动加上了解语花,“我和解老板一起做东,宴请您二位,如何?”
吴歧知道伍老板心里在想什么,毕竟想和他跟盛图南,攀关系的人多了,伍老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他对伍老板请吃饭的邀约,没什么兴趣,所以他道:“吃饭就不必了,只是小事一桩,伍老板不必客气。”
吴歧这话的隐意,其实是不想和伍老板扯上什么关系。
伍老板是解语花的合作伙伴不假,可这和他吴歧有什么关系?伍老板这个人,还不足以让他深交。何况这姓伍的算计心太重,怕他不应,还拿解语花当筏子。
别说姓伍的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姓伍的一开始,就应该和他说,和花哥一起做东邀请他,而不是见他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后,才说和花哥一起邀请。
姓伍的一开始没提及花哥,也说明伍老板最初的宴请,压根儿没想请花哥。只是伍老板自己想借宴请他和图南,和他们两个“金大腿”攀关系而已。
所以就算不提吴歧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迎来送往自有不成文的规矩章法,饭局不能随便答应,交友也要慎重。光凭姓伍的这种做法,吴歧也不想和这人在一张饭桌上待着。
晦气!
盛图南虽然比他自由些,但以盛图南的傲气,大约也不会瞧得上伍老板,更别提和伍老板吃饭。
所以还是拒绝得好。
伍老板见吴歧话虽客气,但神情却比刚才更冷,也自知这事儿无法再求,于是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