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下班回到家,从兜里摸出棠梨给的东西。
她的女儿凑上来问:“这啥呀,妈?”
陈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会想起女孩说的话,她不确定地说:“……糖?嗯……棒棒糖。”
“棒棒糖是什么糖?”
“……”
陈芳答不上来,她的视线停在那圆圆的一颗、戳着根棍子的“棒棒糖”。
她手指四处摸索,终于撕下了糖纸。
一个水橙色的糖果出现在眼前。
还散发着橘子的清香。
……这个颜色,真的能吃吗?
陈芳女儿翕动着鼻翼,说:“感觉好香啊……妈,你哪来的呀。”
陈芳将棒棒糖递给女儿:“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妮子给的。”
想到这,她有些不明白。
这是糖吗?
糖多金贵啊,也就逢年过节她们会去买点过过嘴瘾,棠梨一个乡下的绝户,哪来的?
她女儿转着棒棒糖,左瞧瞧右看看,最后伸出舌头舔了口。
“!!!”
她睁大了双眼。
“妈,你快吃!这个超好吃!!!”
——
既舍不得扔掉过于甜腻的糖,但又不想自己的味觉遭罪的棠梨,终于将那棒棒糖处理掉了。
她坐在牛车上,跟女主面对面。
叶辞安被她这直白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稍微往旁边挪了挪。
王铁牛跟田蕙兰聊起今年的收成问题,俩人唉声叹气。
太久没有下雨,地里的庄稼被晒得无精打采的。
田蕙兰想到这,她摇摇头叹息:“老天爷给点饭吃吧……”
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她做梦都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棠梨从空间想翻出遮阳伞挡会太阳。
田蕙兰刚还在悲观呢,见到她的动作,连忙扑上来按住了她。
棠梨:“?”
田蕙兰:“……”
死丫头,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这会被当做牛鬼蛇神抓走的啊!!!
因为田蕙兰突如其来的动作,其她人疑惑地看着她俩。
田蕙兰:“……呵呵,年纪大了,头晕。”
王铁牛在前边驾着车,赞同地感慨:“唉,是啊,这一年又一年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棠梨才不信她说的话,田蕙兰壮得跟头牛似的。
她戳了戳田蕙兰,问:“你干嘛。”
田蕙兰努努嘴,小声地说:“你想干嘛!”
“晒,想撑伞。”
“就你事多,”她一脸无语地爬起来,从带过来的箩筐中翻出一个斗笠,“戴这个。”
棠梨:“。”
“你还嫌弃啊?”
田蕙兰将斗笠随意罩棠梨头上:“行了,就这样。”
“……哦。”
一路颠簸,车上的人又要忍着烈阳,又得适应着崎岖的车况。
王铁牛和田蕙兰还好,她们本身就是农民,吃了不少苦,这点晃动跟挠痒一样。
车上的女知青们都有些难受。
叶辞安偷偷觑棠梨,对面的少女戴着斗笠,阴影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剩下一个光洁的下巴,一张红润的唇。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已经睡熟了。
车上的人都听到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她们不约而同循声看过去:“……”
这都能睡着。
后边的两位男知青边抹汗,边低着头追车。
他们的嘴皮都干裂了,豆大的汗水淌进眼睛,刺得生疼。
……已经累到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王铁牛回头看了眼,鄙夷地说:“就这么点路,虚成这样。”
他嗓门粗咧咧地传进不远处追着车跑的曹家辉耳中,他愤愤不平地抬起头。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他咽了口唾沫,嘴硬着:“又不是……你走,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铁牛啐了口:“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盐巴都多,轮得到你在这狗叫。”
他喊了句土话,手上挥动起鞭子赶老黄牛。
拉车的老牛听到这声音,立马跑了起来。
于是整个牛车加快了速度。
王铁牛嘴里骂骂咧咧:“要不是你们两个毛小子,这会路都过一半了……不识好歹,呸。”
曹家辉和另一位男知青眼睁睁地看着牛车和他俩拉开距离。
男知青:“……”
他恨恨地扭头盯向曹家辉,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曹家辉虚虚地哼了声:“士可杀、不可辱……”
男知青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那会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着跳下车。
他干涩的喉咙火辣辣地跟刀刺了一样,眼前开始浮现叠影。
他咬牙继续跟上去。
曹家辉在后头急了:“……等我啊!”
他迈大步子追上去,结果被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哎哟——”
曹家辉的手和膝盖瞬间被这些尖锐的小石子擦破。
曹少爷细皮嫩肉的哪受过这种伤啊,当场惨叫出声。
前边的王铁牛“啧”了声,拉住牛车。
田蕙兰回头看了眼,扭头就对王铁牛吐槽:“现在的这些知青哟,啷个是真不中用。”
前进村前后来了几波知青,大多都不怎么吃得了苦。
人家识字有文化,她是认同的。
但是像这种心高气傲又吃不了苦还死要面子的,田蕙兰真心看不起。
她家慧丫头从村子走到镇上背着东西还活蹦乱跳的,这些个男人才走多久啊就不行了……
车上的知青们:“……”
第一天就被人家前进村的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