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房间，几人随意点了几个菜，待小二出了门，玄灵转身布下结界。
“如何？”
“那人的气息，很古怪。”玄灵蹙眉，碰到那人的一瞬间，差点动手，但被林倦拦了一下，“不是人，不似妖，不知是何物顶着谁的皮囊。”
“不会是那群狐妖吧？”乐等闲也苦恼，方才那狐妖还恶劣的诅咒自己短命，他心中有点膈应。如今是恼羞成怒，想付诸行动？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若是其它的东西，还需进一步确认。”林倦目光一凛，眼神示意玄灵，玄灵微微点头，当即消失在房内。
“这些人真是，还有完没完了？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一个一个都打着算盘，没有勾心斗角一日会死吗？”乐等闲气愤不已，拿出青竹酿先给林倦倒了一碗，又给玄灵留了一碗，自己则端起一个盅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或许，的确会死吧。”
林倦叹了一声，也很头疼，不知他们这行人究竟有何可觊觎的，不过当务之急，是不要再出现上一次的失误。
过不了一会儿，三人自虚空中悄无声息穿进入房间。
乐等闲酒喝得正起劲，转眼看到某个大妖在他身侧目不转睛盯着他。
“啊……”
刚一开口，他的唇当即被捂住，扶琢伸手加固好结界，这才放开他。
“你你……你们怎么来了？”
圆桌对面，玄灵和蔺空青一左一右坐在林倦身侧，使他想说出口的话又打了个旋。
“我若不来，你被什么怪物吞吃了可怎么好？”扶琢坐下后鼻尖一嗅，神色复杂，“你喝酒了？”
“哼！”
乐等闲转过身，一副不大想搭理他的模样，倒了一碗给蔺空青，将自己的也满上，唯一漏了坐在他身侧的扶琢。
蔺空青转问林倦：“他身上除了气息古怪，可还有其它线索？”
“披了张人皮，不知皮下是何物。”
“披人皮？这个范围便太广了。”蔺空青缓缓摇头，“凡是生人，身上必有活人气息，就算一时被蛊虫所控，也是同样的，后者尚且可算是活人。”
“可若是剥来外皮往身上一披，再佐以法术遮盖，虽能察觉皮下气息与之不符，却难以确认，魔、妖、鬼、甚至是同类人都可能，其中同类气息相近，也是最难以辨认的一种。”
“其实还有一种。”林倦指尖一点，沾了点酒水在桌上画了个简略的人形，食指中指并拢，无意识在原地点了两点，漠声道，“人皮傀儡。”
“这个……”
蔺空青看着他那似乎是习惯性的动作，本呆愣了一瞬，又听他提及此物，面色不太好看。皆因此术过于歹毒，在修真界是公认的禁术。
但表面禁止，实际修此道者不在少数，还异常团结，每每有人去捉拿时，要么早已有人通风报信，据点人去楼空；要么留下一地残肢和几个炼制失败的残缺傀儡与之对阵，狡猾至极，也歹毒至极。
曾经甚至有许多宗门去联合围剿，却收效甚微。
还是……他，秘密探到了那群人最大的据点，谁都没告知，只是默默将他们杀了就离去。
而此事被揭露，已是那人去了之后的一年。
他的三师姐秦越始终不信他在为恶，走遍各宗，深入许多险地到处寻找线索，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可知道了又如何？一群人依旧在颠倒黑白，为了压下自宗丑闻，将所有罪行皆扣在他身上，真正的行恶者摇身一变，成为阻止恶行发生的义士；而他，则成为了人人口中杀人如麻的邪魔，甚至连碧落谷也……
蔺空青垂下眼睫，想起那位被他杀了的长老和一行碧落谷弟子所行之恶事，还有谷主那句“世间之事，总不是非黑即白”的委婉警告，至今想起仍觉羞愧难当。
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所以出现一个全白之人，所有人都慌乱，惊恐，都不由分说设法将其染污，染黑，再理所当然将之除去。
如此再维持着那份光鲜亮丽的完美表象，实际呢？内里早已腐烂得不成型，稍微一动便恶臭至极。
“不无可能。只是他们这行人，狡猾至极，如今又与多个宗门都有勾结，要查出指使之人，恐怕不易。”
蔺空青抬眸，想了想补充道：“他们的运作与无影阁类似，行踪无定，能联系到他们的人也寥寥，多是多年前秘密助他们卷土重来之人。”
“无影阁？它居然还存在于世？”林倦只觉这也太过魔幻，无影阁与其说是个宗门，不如说是个买凶杀人的组织。
没有人知晓它是何人所创，但其成立之初，就因屠杀大量宗门年轻的天骄而“一举成名”。
那时林倦尚且不知道在哪个国度遨游。
只记得自入宗后就有条规：凡是单灵根且十八岁就以下结丹的人，非必要不得离开宗门，即使离宗，也必须有两名元婴以上的人结伴同行。
原是那无影阁在某段时日，疯狂猎杀各宗的单灵根天才，且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待宗门长老赶到时，未成长起来的天才们尸体都凉透了。
此事导致各宗青黄不接，也有人觉得那是魔修所为，众宗还去联合去魔界找过说法，终铩羽而归。这也是众宗团结一致对抗它的开始。
可都对抗这么多年，居然还存在于世，甚至如今又多了个性质相似的“人皮傀儡操作”组织，看来他那一日的“修真界的未来堪忧”还真一语成谶了？
林倦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先盯好他是紧要，至少不能让他逃了，此事，恐怕还需妖皇陛下……”
“你们想做什么尽去做便是。”
扶琢搂着不知何时醉倒的乐等闲，递了一枚通体漆黑，形似羊角的角哨给林倦：“楼外有伏影卫，皆藏在影子下，只要吹响，所有伏影卫皆可被调动。”
“那就多谢妖皇陛下了。”
扶琢抱起乐等闲，唇角微勾：“不必，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言毕，眨眼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