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最大酒楼,任福楼。
雅间中,黎小梦端坐主位。
桌对面,坐着三男一女。
三男头戴束带尖角帽,着黑衣,脖颈挂银链。
腰间也有束带,束带颜色与尖角帽束带相同。
一人为青,两人为绿。
一女同样头戴束带尖角帽,上着黑衣,脖颈挂着一把银锁,下穿齐大腿根的短裙。
似乎动作弧度稍大些,就能看清裙下风光。
热辣而大胆。
女子腰间、帽尖的束带,也是绿色的。
“圣女。”
“苗疆蛊脉传承千年,不可空,不可废,不可缺,苗王这些年挂念你,从未停止寻找,为了传承完整,你还是随我们回去吧。”
年纪最大,约莫四十余岁,腰间束带为青的文博,眯着眼微笑。
“黑白蛊脉本就不是一家,觊觎我黑蛊传承就直说,别说什么为了传承完整之类假惺惺的话。”
黎小梦不屑一顾:“再有,我黑苗一脉一天没承认,哪来的苗王?他只配称为白苗王!”
“圣女,这话您就说错了,谁说黑苗一脉没有承认苗王的身份?”
“不过传承是你的,回去以后,不会有人逼你献出。”
唯一的女子芸姝盯着黎小梦,嫣然一笑,舔了舔嘴唇道:“圣女,单是为了苗王血脉的纯正,你就该和我们回去…”
“回到苗疆,苗王子嗣任你挑选,以后你生下的孩子,也不是没可能当上苗王。”
“亦或直接嫁给苗王,做我苗疆王母岂不美哉?”
“闭嘴!”
黎小梦面露寒霜,白苗王年纪直追她阿奶,比她阿妈还大不少,怎么可能嫁给他?
再说。
世上除了沐辰,谁配娶她?
她死死盯着芸姝:“如果我没记错,你芸家千百年来都是黑苗蛊脉高高在上的世家,现在怎么成了断脊的野狗,只会帮着白苗蛊脉摇旗呐喊?”
芸姝笑容一僵,缓缓收敛,望向黎小梦的目光透着阴鸷。
仡家兄弟面露唾弃之态,厌恶道:
“文蛊、芸蛊,少和她废话,黎梦巫师已经死了,这小丫头片子身负罪人血脉还看不清形势,把她带回去请王寨的婆婆好好调教两日就好。”
黎小梦白皙小脸气粉嘟的,锐声道:“你们可以试试!”
四十多名口唇青黑的黑脸大汉,从门外鱼贯而入,顷刻间将整个雅间站满。
以往呆滞的目光,此刻满布血丝,凶神恶煞的盯着苗疆来的四人!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不论善恶,谁想让她和沐辰分开,谁就必须死!!!
看着一众汉子,以及炸毛的黎小梦,仡家兄弟脸色一变,芸姝眼中的阴鸷也收了起来。
黎小梦小小年纪,竟然已成和他们同境的蛊师!
控心蛊更是造诣颇深。
寻常大法师境的黑苗蛊师,也不可能同时控制四十多人的行动。
文博也是脸色难看。
震撼、惊愕、怀疑人生…
种种情绪在他心头滚动翻涌。
黎小梦的天赋,令他大吃一惊!
没记错的话,她如今才十八,还是虚岁。
十八岁的法师啊!
莫说在一流势力中只排中游的苗疆蛊脉,就算是身为道家大宗,佛门圣地,神州顶尖势力的龙虎山、茅山、悬空寺、金光寺,近几百年来也没听说出过这种人物啊!
“圣女,确定不与我们回去?”
文博压下心间翻涌的震撼之情,一双眼眸死死盯着黎小梦。
如果没有展露出当下的天赋。
他也愿意做个好人。
只要黎小梦交出黑苗传承,就可以放过她。
毕竟,十年前的斗争,太残酷了,苗疆死伤了太多太多人!
如今,尘埃落定,苗疆容得下一介女流!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样的天赋,流落在外是暴殄天物!
纵使带回苗疆,为了防止反噬,再起流血斗争,也必须种下心蛊,将她牢牢掌握在苗王手中!
黎小梦毫不示弱的盯着文博的眼,一字一句道:“天大地大,我只待在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怪就怪当年你阿妈没打赢…
“滥用控心蛊,败坏苗疆名声,圣女入魔道,带她回去接受苗王审判!”
文博面无表情的开口,挥手道:“夜长梦多,一起动手,别惹来刚才突破的那位邪修人师。”
话落,大法师境初期的气息,展露无疑。
“尊文蛊命!”
“尊文蛊命!”
“尊文蛊命!”
芸姝、仡家兄弟,同时开口。
前者,法师境圆满,后者,皆为法师境后期。
“给我撕了他们!”
黎小梦面无表情,指挥着四十多名大汉,围攻四人!
“雕虫小技,区区几具带着蛊虫的活尸,也想蚁多咬死象?”
“圣女,你也太过痴心妄想了。”
云姝面露讥讽笑意。
法力覆于拳脚,招式狠辣,一拳一脚都有大汉骨断筋移。
她的手掌漆黑,时而扭曲如螂爪,探手间就能掏出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相比起黑蛊法脉出身的云姝,白蛊法脉的仡家兄弟竟然反倒更加凶狠。
带着尖刺,模样怪诞的古怪藤蔓,自二人腕间狰狞生长,席卷缠绕在大汉的身上。
以痋蟒绞杀之势,将一名名大汉勒成两段。
内脏、肠子、混合着破裂爆出的粪便随着鲜血,四处飞溅,流了一地!
“圣女,束手就擒吧,回归苗疆,以残生替你阿妈赎罪,是你此生宿命。”
文博面无表情。
黑蛊善动物蛊,白蛊善植物蛊。
然而他境界高深。
甚至都不需催动蛊术,单凭拳脚杀起大汉来,都比仡家兄弟、云姝快许多。
黎小梦终究只是法师境初期。
四人里最弱的都高他两个小境界,文博更是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而她最大的底牌,昨日在山中威胁老鬼时就进了cd。
当下最擅长的控心蛊,欺负欺负普通人,或者偷偷暗算不懂蛊术的修士还行,想要面对面攻杀蛊师,无疑是力有未逮。
这一点,黎小梦很清楚。
因此,面对几人志在必得的讥讽攻心言语,她并没有掀起半分情绪波动。
反而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颗浅浅梨涡。
“你们猜…”
“为什么大白天在镇子里最大的酒楼,打架厮杀这么久,连个来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别说谁来看一眼。
房间外,整个酒楼,安静的吓人!
四人心头一跳,一股不妙情绪,在心头猛然荡漾开。
仡家兄弟眯着眼,眼中充斥厌恶,冷声道:“修为差距这么大,装神弄鬼的攻心之术,反转不了结局。”
黎小梦眉眼弯弯,笑看云姝、文博:“你们两也是这样想的吗?”
二人不答。
宁愿多废一些法力,也要把杀起大汉的速度提快几分。
以黎小梦的年纪,顶多将一种蛊掌握到高深处。
也就是说,
不管有什么布局。
她都肯定围绕着控心蛊搭建。
只要将这些被控心之人,尽数杀去,任她再精妙的布局,也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汉一个接一个倒下。
地板上横七竖八都是或是破碎残缺,或是扭曲错位的尸体。
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平整的落脚地越来越少。
同时,许多最开始站在后面的大汉,也来到了最前方,围住了四人!
云姝一如既往的探出螂爪刨心。
可这一次,刨出的不再是心。
而是一捆由三四十根交叠在一起的铁铸管组成的内衣……
其中有一根铁铸管被爪子破开,流出砂砾般的黑灰色物质。
什么玩意?
闻起来怪刺鼻……
疑惑之色在云姝眼中一闪而逝。
黎小梦梨涡浅浅,眉眼弯弯,两颗小虎牙洁白尖锐。
“大人,时代变了。”
“我想与你们讲道理,你们偏要讲物理…那就别怪我和你们讲化学!”
“接下来,乖乖接受艺术的熏陶吧。”
“艺术…就是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