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亦秋见不得女儿受委屈,马上上前一步,神色凛然地说:“母亲,此话可不能这么说,分明是苏锦设下的局,诱惑婉如弹奏。婉如年少好胜,上了她的当。固然她有不对的地方,但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要追究的是苏锦的责任。苏锦心思阴沉歹毒,故意把曲谱送给婉如,难道不该死吗?”
苏老夫人冷冷道:“当初苏锦说曲谱不见了,嚷得满府都知道。她怀疑到婉如头上,结果你们拿出曲谱,言之凿凿地说曲谱是婉如的,还说上面写着婉如的名字,怎么现在变成了是苏锦的,把责任推给苏锦?”
卢亦秋目瞪口呆,她竟然忘记了,当初为了证明凉州词是苏婉如的,不惜把苏老夫人拉过来作证,没想到此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苏之南听完,转头立刻盯着卢亦秋:“夫人,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卢亦秋心慌意乱,说话磕磕碰碰了:“这个,这个,也许,也许,我记错了......”
苏老夫人道:“你一句记错了,就有人受罪。贞女堂,那是惩罚和劳改的地方,谁家的女儿进去了,再出来,都不成人形了。”
苏之南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他大概猜到卢亦秋的企图,心里恼火。
卢亦秋又玩了他一把!
卢亦秋不甘心,一咬牙,道:“母亲,婉如好胜心强,想得头筹,为苏府争光,为老爷挣面子,这有什么错?她本来不知道有这首曲,是苏锦,她故意从外面拿回来,故意引诱婉如,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婉如当众表演,谁知道这是禁曲,差点就万劫不复。说起来,苏锦才可怕!设了这样的局来陷害亲妹妹!”
是的,为出风头抢东西最多说品行不好,但设局陷害亲妹妹性质就不一样了,说明心肠歹毒,本性恶毒。
苏老夫人冷凉的目光转向苏锦,带上了质疑。
苏锦垂眸道:“母亲这话可严重了,是莫须有的事情。曲子是平南伯的世子范瑞送给我的,我觉得好听,就想弹奏。苏锦才回府里,深知母亲对我有成见,一直小心翼翼。曲子被妹妹夺为己有,苏锦曾要求主持公道,只是母亲强行按下来了。要是当时母亲让妹妹把曲子还给我,何至于有后面差点被抓的事情?”
卢亦秋气得胸口起伏,苏锦一张利嘴,撇清了关系,还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她愤怒了,指着苏锦道:“你竟然胡说八道,把黑的变成白的,看来不给你教训,你不长记性!”
她撸起衣袖想打苏锦,却被苏之南厉声喝住。
“夫人!”苏之南凌厉的眼神之下,卢亦秋不得不收起手掌。
“老爷,苏锦越发无法无天了!现在还扯出了平南伯世子, 看来,得找平南伯对质才行!”
“你闭嘴!”苏之南大喝一声,脸上的森冷特别吓人。
卢亦秋没想到他没有预兆地发怒,从没见过他如此可怖,忍不住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轻声道:“老爷,苏锦满口胡言,不找平南伯世子对质她不死心--”
“对什么!你现在还嫌事情不够乱,闯的祸不够大吗?”苏之南暴怒起来,额头的青筋都凸显了,“范锥差点因为范瑞而满门抄斩,就因为范瑞养的歌女是漠北细作,范家惹上那么大的麻烦,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竟然敢上门去?是觉得大家不知道苏府跟范家关系亲密吗?还是觉得范瑞养个漠北细作,苏府也有可能养一个?”
苏之南从朝堂下来,自然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这个节骨眼上,卢亦秋为了一个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找上门去,被好事者知道了,参奏一本,只怕他也受牵连。
卢亦秋是深宅妇人,哪里知道有这一回事!
顿时被苏之南斥骂得满脸通红。
苏老夫人也嫌弃地白她一眼:“老大家的,婉如出了这事,府里本来就该低调,按下不论。现在你非揪着苏锦,把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嫌婉如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卢亦秋憋着一口冤屈,尽量把声音放平静,说:“母亲,您说的道理媳妇知道。但是府里的规矩,有错必罚,不然如何服众?”
苏老夫人一时没有说话,微微喟叹一下,目光转向苏锦。
苏锦跪行一步,垂眸道:“祖母,父亲,母亲,虽然苏锦冤屈,无辜卷入事件之中,但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是因苏锦而起。苏锦今晚愿意跪在佛堂前,为祖母祈祷,为父亲母亲祈祷,也为妹妹祈祷。”
卢亦秋一愣,苏锦自行求罚?
苏之南脸色沉冷难看,但也算缓和些,冷哼一声呵斥道:“希望你能记住,为父不管你们姐妹关系怎么样,但关起门就是一家人。出门在外,必须团结,苏锦,你姓苏的!苏府如果受损或者遭殃,你也逃不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不懂?!”
苏锦低头轻声道:“是,父亲,女儿谨记在心,所以要去佛堂忏悔祈祷。”
“去吧 !”苏之南没好气地抿唇道。
苏锦便从地上起来,可能跪得太久,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要摔倒。
可她还是硬撑着,踉跄一下,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分别向苏老夫人、苏之南以及卢亦秋行礼。
那颤巍巍的身躯,半蹲下来的吃力,无不说明着苏锦的身体受到了摧残,但脸上的惶恐却是显然而见。
卢亦秋看见这样,心里总算平衡些,轻哼了一声,心想,终于折磨你一番了。
苏老夫人看着苏锦蹒跚的背影,叹口气对苏之南说:“苏锦一直养在乡下,没人管教,性子难免倔强了,你身为父亲,就该耐心教导,她终究是你的女儿。”
苏之南只得应道:“母亲,儿子知道了。”
苏老夫人又转向卢亦秋:“老大家的,虽然苏锦不是你亲生,但她是之南的亲生骨肉,希望你多点耐心教导。大家和和睦睦地,不好吗?”
卢亦秋很不爽了,说:“母亲的意思是说我偏心吗?我对她难道不好吗?给她安排了院子,安排了丫鬟,不缺衣少食,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