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寂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直到耳边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她竟是就这么坐在他的身上,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裴青寂一手搂着凌婠,一手慢慢地转动轮椅,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到了软榻旁,他坐在轮椅上双手抱起凌婠将她轻轻地放在软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京城的街道两旁小商贩的出摊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凌婠在府上等了很久,等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才等来了连翘。
她昨天晚上就想吃永安街角那小商贩的豆腐脑儿和油条,吩咐了连翘早上去买,没有让厨房做早膳。
凌婠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着,嘀嘀咕咕地说着话,终于看到了一抹翠绿色的身影:“连翘,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啦!”
连翘也顾不得规矩形象,两手都提着吃食快步进来,因为连翘不放心这些入口的东西给别人买,所以凌婠吃的喝的都是她和茜草轮着去买。
凌婠和茜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拉开桌子椅子坐下,主仆三人吃起了热乎乎的豆腐脑儿。
凌婠被烫的张大了嘴巴连连呼气:“好吃好吃,我还是喜欢吃咸的,加了香菜和辣椒的豆腐脑儿!”
连翘和茜草也吃的很香,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悉悉索索、吸溜吸溜地吃东西的动静。
肉包子、油炸糕、糖饼、芝麻饼……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吃光了。
吃完之后,凌婠才问:“今早怎么去了这么久?”
连翘将最后一块油条塞进嘴里:“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摊贩们出摊的时间越来越短,早上出摊晚,晚上收摊早。”
凌婠特别能理解,作为打工人,早上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情。
凌婠看着窗外,树上的叶子不时飘落,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她想到裴青寂的腿最是不能着凉,也不知道他秋冬的衣物都是什么样子的。
擦了擦嘴,凌婠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库房,将裴青寂的衣物都拿出来晾晒:“这衣裳厚倒是厚,可是为何没有护膝?”
管家何叔见她们正忙着,走了过来说道:“夫人,先前,老奴也是给二爷准备了秋冬保暖的护膝的,可是二爷说那东西丑,老奴怎么劝,二爷都不肯戴。”
除了丑之外,裴青寂希望自己能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正常人不戴护膝,所以他也不想戴护膝。
何叔叹气:“不过,夫人审美高雅、品位出众,夫人的眼光肯定是比老奴要好的,若是夫人新做了护膝,说不定二爷会喜欢。”
凌婠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眼光的确是好,审美也不错。”
不然,怎么会看上你家二爷呢?
凌婠被何叔夸赞的有些飘飘然,当即心情愉悦地带了两个丫鬟去外头的裁缝铺子给裴青寂挑选料子。
马车上,连翘问:“夫人,护膝不都是黑色的、棕色的,还能做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在她看来,何叔这是在给自己的主子出难题。
凌婠说:“二爷最注重细节,而且,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之前的护膝多是数层布帛为之,中纳绵絮,不好穿戴,而且臃肿不堪。
裴青寂的皮囊这样好,每天看着自己的这张脸,不知不觉间审美肯定已经被拉高了,相应的,他喜欢漂亮的东西。
书房里的毛笔、砚台用的都是最好看的,衣裳、鞋袜也很是讲究。
自从凌婠过来,就没见到裴青寂穿过一件丑衣服,就连寝衣、亵裤都带着刺绣和金丝勾边,好看的不像话。
她打算给裴青寂做一对好穿戴好脱下的护膝,护膝上面最好再缝制两个口袋,到时候可以往里面塞汤婆子或者是封口封好的暖手炉,这样,及时更换热源,他的双腿就不会受凉受寒。
再在护膝上绣些裴青寂喜欢的竹子、诗词,尽量把这护膝做的雅致,他肯定喜欢。
下了马车,到了裁缝铺子,凌婠一通比划,总算是和裁缝铺子的掌柜交谈清楚了。
“掌柜的,快些做。”
掌柜的连连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不凡自然知道她不是寻常之人,而且,她所说的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做过,心中也是好奇,跃跃欲试。
拿着掌柜的递过来的票据,凌婠带着人出了院子。
一出来,凌婠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香甜的烤地瓜的味道。
“卖烤地瓜!”
路边,一个粉嫩嫩的少女下了马车走到烤地瓜的摊位旁,声音软糯:“大伯,要一个烤地瓜吖,谢谢大伯。”
卖烤地瓜的商贩看着眼前的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姑娘笑成了眯眯眼,挑了一个烤的刚刚好的外皮脆脆,内里软糯的烤地瓜。
他将烤地瓜小心的包好、掰开,还拿出一个小勺子递了过去,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拿好,小心烫。”
姑娘软糯地道谢:“谢谢大伯。”
凌婠闻着这味道舔了舔嘴唇,她大剌剌地走了过去,一拍烤炉:“老头儿,给俺拿三个烤地瓜!要大的!烤的刚刚好的!”
老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拿出三个烤地瓜,随意的一包直接丢给了凌婠
凌婠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这烤地瓜差点掉落在地上,她瞪着那老头儿:“不是,老头儿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凌婠打开袋子,里头是三个快要烤糊了的烤地瓜:“咋,我不配有小勺子,我不配用勺子吃吗?”
“还有,怎么你给我的都是烤糊了的?”
老伯上下打量着凌婠:“你自己不会掰开吗?瞧你穿的体面,可言谈举止也不像是大家闺秀,装什么?你吃烤地瓜还用勺子吗?”
凌婠被问住了,她吃烤地瓜从来都是直接扒皮吃的,从来都没有用过勺子。
只是瞧着方才那小姑娘是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的,那样子倒是美,看的她跃跃欲试。
凌婠:“好吧好吧,那我自己来吧……不是,老头儿,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老伯不乐意了:“你看看人家前头的小姑娘多有礼貌,你再看看你……我还年轻着呢,你叫谁老头?!”
凌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一脚踩在老大爷的小推车上:“不是,小老头儿,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没有礼貌了?”
“你头发花白,都六十多岁了也算是高龄,我叫你老头儿有错吗?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头儿老头儿老头儿老头儿老头儿……略略略略略略……”
眼见着凌婠就要和这老大爷打起来了,连翘和茜草急的团团转,一个去拉凌婠,一个去拉老头儿。
忽而,有两队侍卫小跑着过来,列队站在两旁,百姓们纷纷避让。
凌婠一边骂架,一边掰着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咬了一口。
该说不说,这老头人品不咋地,这烤糊了的烤地瓜味道倒是也不错,她一边抖腿一边看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这马车气派啊!
马车没有从凌婠的面前驶过,而是在她的面前停下。
凌婠心虚又狐疑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头儿,莫非这老头儿是个隐藏的大佬,这马车里是他的首富儿子,来给他老爹撑腰来了?
她看过的好几本现言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凌婠低着头缩着脖子,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忽而,身后传来了略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嗓音:“凌婠,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