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月眼圈微红:“可是您已经够忙了。投资方撤资、群演罢工,现在又要应付那些流言蜚语。我还给您添乱……”
“说什么傻话。”陈映替她擦去要落未落的泪水,“你是我女儿,照顾你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就听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那天在片场递茶的新来小厮有问题。他和江维德的人来往密切,而且……”她压低声音,“我们在茶房发现了可疑的药粉。”
陈映眸色一寒。果然如此。借着连日疲劳的由头下毒,这招够阴险。只怕投资方撤资、胸针失窃都是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目标是黎明月。毕竟没了女主角,这部戏就算有再多投资也拍不下去。
“母亲,”黎明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虚弱地开口,“是不是又有人想害我们?”
陈映看着女儿泛着水光的眼睛,心疼不已。这孩子,平日里装得多坚强,此刻却像个受伤的小兽。她轻抚着黎明月滚烫的额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去请老赵大夫来。”她对林双双吩咐道,“就说我要他连夜出诊。另外……”她眼神一冷,“给我彻查那个小厮的来路。还有江维德这些天的动向。”
窗外雨声淅沥,夜风挟着寒意透进来。黎明月在药力作用下昏昏睡去,陈映守在床边,回想着技师方才传来的消息。胸针里藏着的名单,或许能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但现在,保护好黎明月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床上安睡的女儿,不由想起了李秋芸临终前的嘱托。那个同样倔强又脆弱的女子,最后还是没能逃过阴谋的毒手。
“这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陈映在心底暗暗发誓。
老赵大夫连夜赶来,仔细诊断后脸色凝重。他是李秋芸生前信任的老中医,在上海滩行医几十年,见多识广。
“中了‘寒心散’。”老赵捋着胡子说,“这是江南一带特有的软毒,下在茶水里无色无味。若不及时解毒,怕是要留下病根。”
陈映心头一紧:“可有解药?”
“有。不过……”老赵欲言又止。
“有什么请直说。”
“解药的主料是雪莲,这个季节难寻。不过老朽倒是存了些许,只是……”老赵看了眼昏睡的黎明月,“需要配合针灸,怕是要受些罪。”
“无妨,只要能治好就行。”陈映果断道。
老赵当即回去取药。不多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清楚了。那个小厮叫张三,是江维德从南方请来的。据说以前在杭州某个药铺做过学徒。”
陈映冷笑:“果然。‘寒心散’就是江南一带的毒药,这是早有预谋。”
“要不要……”林双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陈映摆摆手,“先留着他,说不定能钓出更大的鱼。不过……”她眼神一厉,“该给江维德一点教训了。”
老赵很快回来,开始施针。黎明月疼得直冒冷汗,紧紧抓住陈映的手。刺骨的疼痛中,她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
一声“妈妈”让陈映心头一颤。这是黎明月第一次这么叫她。往日里都是客气地称“母亲”,此刻倒像个受伤的孩子在寻求依靠。
“别怕,妈妈在。”她轻声安慰,握紧女儿的手。
针灸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老赵收针时,天已蒙蒙亮。“烧是退了,不过这几天得好生将养。”他叮嘱道,“我开些调理的药,按时服用。”
陈映亲自送老赵出门。老中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当年李姑娘就是因为身边出了内鬼,才会……”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夫人要多加小心啊。”
回到房间,黎明月已经睡熟了。陈映守在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这孩子为了《乱世浮萍》付出太多,差点就着了别人的道。
天色渐亮,她准备去换条毛巾,却发现黎明月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这让她想起重生前看过的资料——李秋芸出事后,年幼的黎明月曾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常常哭喊着要妈妈。
“傻孩子。”她轻叹一声,重新在床边坐下。
晨光中,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那本泛黄的相簿。那是昨天黎明月从阁楼翻出来的,里面都是李秋芸生前的照片。或许,这就是女儿发烧说胡话时一直念叨的“妈妈”吧。
陈映小心翻开相簿。照片里的李秋芸美丽而坚韧,在乱世中依然保持着对艺术的执着。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抱着幼年的黎明月,母女俩笑得那样灿烂。谁能想到,这竟是她们留下的最后一张合影。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明月醒了。“母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抓着陈映衣角的手。
“感觉好些了吗?”陈映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果然退了不少。
黎明月点点头,目光落在相簿上:“您在看这个……”
“嗯,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陈映翻到那张母女合影,“你和李秋芸长得真像。”
黎明月眼圈一红:“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总是很忙,但每次我生病,她都会守在床边,给我讲故事……”说着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
陈映心头一痛,把女儿揽入怀中:“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母亲,那天在片场,您为什么忽然让我改变那场戏的表演方式?”黎明月靠在床头,忽然问道。她指的是前几天拍摄的一场重头戏——女主角得知母亲真相后的独白。
陈映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她没说是用了系统的【情绪解析】能力,“你那时的状态很好,但内心的情感还没完全释放出来。”
“您说得对。”黎明月捧着水杯,若有所思,“那场戏我一直很难找到感觉。直到您提醒我去想一些真实经历过的事……”
“然后呢?”
“我想起了很多事。”黎明月低下头,“比如小时候生病,她守在床边的样子。比如她最后一次抱我,说要去一个重要场合……”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再也没回来。”
陈映心头一痛。这个孩子,把这些往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难怪演那场戏时总是隔着一层。
“你恨她吗?”陈映轻声问。
“不恨。”黎明月摇摇头,“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她不能多陪陪我?为什么非要去查那些事?她明明知道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