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冷漠地走开。
崔行知顿时慌了心神,急忙回府,命人调查崔行简最近干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的人回来,就先等来了景国皇帝的怒火。
原来六年前崔行简在战场身受重伤并非一场意外,而是崔行知命人从中作梗,想置崔行简于死地,谁料崔行简命大并没有死,只是伤了根本,无法生育。
那件事之后,崔行知怕东窗事发将知情人全杀了。
然而被杀的那群人里有人是假死,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伪装成乞丐,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崔行翊无意中看到了他,顺藤摸瓜查出来当年的真相,随后告诉了崔行简。
当时,崔行简很是诧异,“你为什么要帮我?”
崔行翊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我可不是帮你,我是看在永澈的面子上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崔行简:“……”
“谢谢你,八弟,可是澈儿和我两情相悦,我希望你……”
“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崔行翊一脸不耐烦地捂着耳朵,“我乐意还不行吗?对了,这几日怎么不见他?他人呢?”
“他……”崔行简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他在为进国子监做准备,这几日在家专心读书,没心思出来玩。”
崔行翊一眼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起身,紧紧盯着他,“都是二十年的兄弟了,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他到底怎么了?”
崔行简闭上眼,声音颤抖,“你就别问了。”
崔行翊微愣,“他出事了?”
崔行简掀开眼帘,眼尾泛红。
他什么都没说。
却又变相回答了崔行翊的提问。
见状,崔行翊呼吸一滞,“他现在在哪?我想见见他。”
“在我府上,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见人,八弟,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我比你更担心,可是他的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你就别问了,算我求你。”
崔行简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点喘不上气,眼神中也流露着无尽的苦涩与悲伤。
崔行翊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他,顿时变得呆愣,脚步慌乱地回到原来的位置无力地坐下。
一时间,周围静得出奇。
良久,崔行翊才起身说:“假若……我是假若,假若可以,我能否见他最后一面?”
崔行简闻言,心脏一阵抽痛,整个胸腔也泛着酸涩的劲,他缓慢呼吸,十指交叠,紧紧掌握,指尖被压得发白。
他强忍着喉咙间的疼痛,艰涩地吐出一句话,“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崔行翊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便脚步沉重地离开。
那边,景国皇帝还没从崔行知残害亲手足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就有人上报苏伯卿的女儿苏锦婳也被他杀了。尸首还被扔在荒郊野外。
苏伯卿哭天喊地地进宫告状,哭得景国皇帝火冒三丈,气急之下便将崔行知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这一切来得太快,崔行知根本来不及应对。
眼看自己翻身无望,他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
可他刚召集人马,就被崔行简带人逮了个正着。
于是双方人马便厮杀起来。
可崔行简人多势众,崔行知这边的人根本抵挡不住,崔行知见此情形,便趁乱自己一个人逃了出去。
崔行简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即策马跟上。
然而崔行知没跑多远,突然浑身抽搐,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惨叫打滚,面部表情极其扭曲地抱着自己正一迅速溃烂的手臂,惊恐万状地大叫:“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这样?!”
崔行简一看,急忙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然而崔行知此刻根本没心思管他。
因为他的四肢百骸也开始剧烈疼痛,加速溃烂。
身上的肉块和血水不停低往下掉,露出森森的白骨。
纵使崔行简上过战场,可看到这一幕还是会心理不适。
随着身体变得破烂不堪,崔行知彻底慌了,奋力爬到崔行简身边,急切地哀求道:“大哥,求求你快救我!你快把孟神医叫来帮我看看,只要你肯救我,我愿意自宫向你赔罪!”
崔行简低头看他,一脸冷漠道:“你如今这样,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闻言,崔行知脸色灰白,神情逐渐崩溃,“不!我不想死!”
他蓦然抬眸,怨毒地盯着他,“我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
崔行简之前跟他说过,他没时间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他害得崔行简重伤的事,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件事!
崔行简后退一步,将目光落在他手上,“你这只手最先溃烂,而它此前被苏锦婳咬伤过,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是我吗?”
听到这句话,崔行知浑身抽搐得更加剧烈,“这个该死的贱人!”
他忍着剧痛,恶狠狠地盯着崔行简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误导她怀疑是我派人刺杀的她?!”
崔行简笑了起来,眼里却没有半点情绪,“难道她临死前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她想杀你可不因为我,而是你自作自受。
我知道在你眼里,感情用事的我根本不配得到父皇的偏爱,一直以来你都觉得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当景国的太子,可难道冷血无情的你就适合吗?
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弄丢了最爱自己的人,真的值得吗?”
崔行知一怔。
他想弄懂崔行简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他的五脏六腑也开始溃烂。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没一会儿,他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就这一瞬间,崔行知的尸体突然消失在崔行简面前。
崔行简环顾四周,还是没找到他的踪影。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翻身上马,慌忙地往端王府赶。
澈儿,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