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问值班室的人。”他指指房间,咽下一口唾液。
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按咱们之前想好的问?”
“是啊。”他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就问问他找没找到那个分尸的凶手。”
我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的走到了那间房前。
还没敲门,一张刻着满脸皱纹与老年斑的脸便随同房门一起映入了我的眼帘里。
“我的天。”
陈鑫下意识的喊了出来,被我及时按住了他的嘴巴。
“干什么的?”
老头门卫喘出一口粗气,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刚想开口说话,屋里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看见我和陈鑫,他哈哈一笑,“现在的年轻人流行到停尸房这鬼地方来玩儿了?”
鬼地方……
这三个字犹如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把我的身子打出了一个寒颤。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是学校记者团的,想搜集点最新新闻,听说这里最近发生了一起蹊跷的案子,不知道能不能……”
话还未说完,老人哐啷一声已经把门死死的关住,苍老的手臂坚硬的一摆——逐客令已下。
陈鑫忐忑的向后退了两步,看他的表情,早已面色凝重,举止机械化。
“我们走吧。”我张了张早已僵硬的嘴唇,挤出了这几个字。
推开那扇黑灰色的大门,陈鑫一声“啊”的叫声把我吓得立刻转过了头。
他正被一个男人死死的捂着嘴巴,黑暗中,四只明亮闪闪的眼睛格外显眼。
年轻男人尾随我们出来,把我们拉到一边,“这个地方,不要来,记住了吗?”
此时此刻他说话的语气与刚才完全不同。
我点点头,迷茫的看着他。
他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惑,轻轻一笑,算是抚慰我们惊吓的情绪:
“把你们手机号给我,我是市局的警察,在这做几天便衣。”
我立马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他急匆匆地记在自己的手机里,仍不忘问我。
“刚才看见你的手表,你们是不是医学院大学的学生?这种校级纪念版的手表我也有。”
我和陈鑫慌忙的再次点点头,我俩现在已经吓得说不出任何话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我学弟的份上,我才不会追出来找你们。”
“记住啊,最近别来了,如果学校里最近有什么奇怪或者异常的事情发生,一定记得打我电话。我叫郑炜。”
此话一落,他便回头朝原路返回。
我小声的喊了一声,“找到凶手了吗?”
我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
郑炜无奈地拍拍我的肩膀,“这些事情你就少操心吧,别说是凶手了,现在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只有尸体的脸没有被惨遭毒手。”
他叹了一口气,“行了,快回去吧啊。”
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路上,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一股雾气堵在我的胸腔里。
如果凶手不是我们学校的,他为什么要留下我们的电话?
还让我们在学校发现了怪异的事情要告诉他?
难道说现在锁定的凶手目标就在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
那岂不是还是如我先前猜想的那样——是林志?
回到宿舍,陈鑫迫不急待的打开了电脑查看最新的新闻版块。
他的嘴唇透着淡淡地青紫色,冷冷地目视着屏幕,单击的鼠标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忽然,声音嘎然止住,他瞪着我,身子跟随着微微一颤。
“尸体的照片……脸上!”
陈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坐在了床上,愣愣地指着那张新闻图片。
出乎意料。
目瞪口呆。
惊悚不已。
尸体的照片上,那一块明显的胎记不偏不斜的刻印在右耳位置。
和林志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志到底是人还是鬼!”
陈鑫忍不住大喊了出来,额头前的青筋突然暴起。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林志走了进来,望着我和陈鑫恐慌不已的表情,他并没有说任何话。
他一改常态,慢慢走到他的桌前,当着我们的面,将那个带着钥匙的抽屉熟练的打开。
啪嗒一声,锁芯的位置露出细微的缝隙。
抽屉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有真空包装的手膜。
有透着青紫色的大肠装在一个密封罐子里。
被切成片状的心脏漂浮在白色器皿里。
一大颗逼真的脑干匀称的分成了几份,泡在福尔马林里······
林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拿起了他的勺子,找出一罐红色的罐子,轻轻地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凝固的红色液体顺着他的嘴巴进入他的身体,像我们常吃的猪血鸭血一般,细滑、滋润、口感奇好。
吃完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早已包装好的真空纸袋放在桌子上,之后对着早已目瞪口呆的陈鑫说:
“陈鑫,你的补品吃完了吧?给,刚做好的,按疗程吃。”
陈鑫难以控制的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腥臭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弥漫。
林志淡然的笑笑,自然地说:
“不用害怕,凡事都是需要循环递进的,只有这样,补品才不会缺失,才会有更多的人吃到最高级的补品,慢慢变聪明。”
他幽幽地看着我,继续说:“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我为你们继续服务,补品无止境,焕然新开始。”
说完,林志继续打开他的抽屉,然后在瓶瓶罐罐中继续分离他的补品。
他取出一双新鲜的手皮,放进袋子里。
如来时一般,他带着补品,带着他的好心好意,去找补品对象。
我和陈鑫果断报了警。
郑炜在学校生态园林的大树后面找到了林志的尸体。
他的死状异常惊心恐怖,原本健康的身躯被挖空的一处不剩,结实的脑壳被硬生生的敲开。
里面流出稀释的白色,最聪明的脑干却不见了。
郑炜告诉我,林志面临死亡时的最后一刻,嘴角是扬起的角度,他在微笑。
他还告诉我,林志一定是被他杀的,只是凶手仍未找到。
警方的介入并没有让案件更加透明。
自始至终,这些连环般的尸体案一次次惊魂动魄的上演。
正如林志死前说的一样,凡事都是需要循环递进的过程。
我向老师请了一个周的病假。
我已经无法辨认出谁是人,谁是鬼,谁又是那个始作者的凶手。
我需要回家休养,安心的睡一觉。
一周后,我回到学校。
因为林志死了,宿舍里只有我和陈鑫。
我轻轻地推开门,他正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床前。
之前那个空空的抽屉里,现在已经被他上了一把新锁。
金色的,闪着亮光,与林志的不同,他的钥匙格外显眼。
他看见我进来,轻轻地招呼我坐下,便继续忙他眼前的事情。
他将那些瓶瓶罐罐倒满了福尔马林,空阔的宿舍里顿时燃升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冷静地看着我,“你想变的像我一样聪明吗?”
一样的语气。
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话语与一样的目的。
我想起了几天陈炜的电话,他叹气般的说,“幸好最近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哎,这个凶手,他到底是谁呢。”
我望着眼前淡定自如的陈鑫。
望着眼前新一轮的瓶瓶罐罐。
我终于明白,其实林志才是最聪明的人,他早就预言了一切:
补品无止境,焕然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