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说法,与长夜非常接近。
九叔笑道:触地长生?古苍梧族隐居于瑶乡,而这里以龙犬为图腾,怪不得民间杀狗须悬吊,相传触地不死,恐怕就是从这边传过去的。
绿雷笑道:苍梧国送古蜀国血人俑,古蜀国授苍梧国长生水,堪称:指导修仙,技术交流!可惜,都没能活下来。
怪不得古蜀王陵中的那三具巫师血身与血人俑一般无二,原来就是从苍梧古国出去的东西,可是,苍梧国的这种血人俑祭炼之术,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正魁说:血人俑,本质上为养尸术,湘西赶尸想必大家肯定听过,但藏地起尸估计鲜为人知。
这种起尸并非我们盗墓行里说的起尸,我们常说的起尸为诈尸,而藏地的起尸又名‘行尸’,藏语的意思为‘弱郎’,既非复活,也非诈尸,意思是指人死后再起来到处乱闯危害活人,处理行尸通常用五行之法,也就是天葬金断,树葬木藏,水葬水掩,火葬火焚,土葬土埋。
除了五行之法,在藏地最古老的原始苯教中,还有一种处理行尸的方法——血祭血眠!
陈正魁道:根据我毕生所学判断,这些血人俑的祭炼之法,来自藏地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血人俑并非是用行尸血祭,而是用活人血祭,只有那个大巫,才是真正的行尸血祭而成,因此只有她一人从血眠中被惊醒……
白玛指着墙壁上的一个神龛说:这个雕像手里的宝瓶,跟壁画中的一模一样。
陈正魁打着手电说:这里面装的不会真是长生水吧?
九叔冷笑道:看看得了,这你也信?走吧!
陈正魁说:你们先走,我拿了宝瓶随后就来。
绿雷推开八边形的藻井彩绘暗门率先钻了出去,九叔爬上去之后,将白玛母亲的尸体拖了出去,我和白玛也钻了出去,发现出口在宗祠一楼正位的一张巨大的供桌下面,长夜刚走到木梯最上面,我正趴在出口看,只听里面传来咔嘣一声木头断裂声,陈正魁怪叫了一声,他手里的宝瓶也落在了地上,我急忙用战术射灯照了过去,发现他捂着肚子,背上插着一根羽箭,与此同时,他头顶的斗拱悬木散落,橙黄色的液体如瀑布倒挂,一股油气在出口涌动,没想到那液体竟然是传说中的火麻油,油气非常易燃,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星,没想到一下子就引燃了。
陈正魁的半边身子浸透了火麻油,遇火就燃,顿时整个第七层地宫变成了一片火海,他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长夜奋不顾身冲入火海将陈正魁拖了出来,他稀疏的头发早就被烧光了,右臂被落下的悬木砸断,捂着肚子的手指间夹着箭头,他的腹部鲜血淋漓,脸被烧掉了一层皮,浑身黑乎乎的,烧的不省人事……
这时,第七层地宫的火海中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我和九叔同时探头去看,热浪扑面,火气燎人,只见一个高大的身躯在火海中挣扎不已,他手里拿着火把,背着弓箭,头顶巫师羽冠,身披血红的巫袍,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盘错!!!
怪不得之前长夜膝盖和手臂中箭,头盔上的战术射灯也被击穿,能有如此高超箭术的,恐怕在整个瑶城古寨,也只有盘错了!
而且,他爷爷老巫医就是巫师,那他绝对有进入宗祠和地宫的机会,莫非除了这个入口,还有其它的密道?
恐怕,盘错才是真正的守陵人!
很快,盘错高大的身躯倒在火海中被烧成了灰烬。
九叔咬了咬牙:封闭入口!
盘错这是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们了,刚才陈正魁取下宝瓶,肯定激发了雕像中暗藏的木结构连锁,导致宝顶覆斗中防盗的火麻油泄漏,盘错的火把正好引燃了油气,把自己葬送在了火海之中。
覆斗之上肯定有隔绝层,封住入口之后,即便火一时间不熄灭,也不会烧穿地面烧毁宗祠。
九叔与长夜折断箭羽后给陈正魁包扎着,他的脸几乎被毁容了,那条砸断的胳膊,看来也是废了,回去即便不死,他的盗墓生涯也要画上句号了,他在北派卸岭中,也算是一代枭雄了,没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把自己折损了进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会让人迷失。
覆盖出口的供桌非常高大,用黄布遮了四周,人坐在底下完全可以直起身子,供桌并非是只有四条腿,一米多高的桌腿中段,还有挡板,并且有一尺宽的内挡板,在四周形成了桌洞,绿雷在右侧的桌洞中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我靠,怎么供桌里还藏着一具死尸?
我苦笑:你就算逗乐,也要注意一下尺度,这供桌可是供奉祖宗的,怎么会把尸体藏在桌洞里?
绿雷说:骗你是狗,自己看吧!
我挪过去用手电一照,没想到果真有一具死尸,穿着瑶民的服饰,从尸骨的体型和包头布来看,是一个男性。
白玛将母亲的尸体放在一边,她爬过来往桌洞中看了看,突然浑身一颤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说:不用怕,都变成白骨了,不会伤人的。
只见白玛泪流满面:他,他是我哥!
我心中大骇:怎么可能?
白玛哭泣不已:他腰间的荷包,就是我亲自绣的。
九叔等人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白玛太惨了。
一家四口,没想到只剩她孤苦零丁一人了。
白玛将哥哥的尸骨从桌洞中捡了出来,用衣服包好,我用手电往桌洞里照了照说:还有一颗纽扣。
白玛探手往桌洞里摸了摸,拿出一颗有四个孔的黑色塑料纽扣,她说道:我哥的衣服是布纽扣,这塑料纽扣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尸骨旁?
我想了一下说:你哥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白玛拿着塑料纽扣说:你是说这是凶手衣服上的纽扣?
我点了点头。
九叔为陈正魁包扎完毕,他看了看黑色纽扣说:从样式来看,好像是西装上的。
我们是从宗祠后窗离开的,白玛对湖心岛非常了解,她给我们找了一条船,此刻正是中午,蓝天白云,日悬中天,清风徐徐,湖光潋滟,很快我们上了岸,白玛指了一条道,长夜和绿雷带着受伤的陈正魁从小道离开了,我们约好在县城见面,九叔问白玛:你家人的后事,准备什么时候办?
白玛垂泪道:这事我不打算伸张了,毕竟他们是死在宗祠下的祖先墓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我打算这两天偷着办了,然后追查害死我哥哥的凶手。
我们正在说话,有男子哼调子的声音传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身影出现了,他正是我们进入瑶城古寨时跟我们第一个说话的盘语冰,他今天似乎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穿着小西装,皮鞋擦着倍儿亮,而且还剪了短发,看起来非常精神。
盘语冰见到我和九叔后非常热情,打狼一个月,大家都混熟了,给九叔发了一根大棒烟,然后问道:你俩怎么又回来了?
九叔笑道:还不是想你了。
盘语冰挑了挑眉:恐怕是想你的梦中情人了吧!
他说着有意无意递了一个眼神。
九叔笑道:落东西了,所以回来取。
盘语冰夹着大棒烟吸了一口,突然,我发现他左手的袖口少了一颗扣子,右边袖口的黑色纽扣与我们在桌洞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急忙将白玛拉到了一边,跟她说悄悄话,将线索告诉了她,并且叮嘱她小心处理,别冤枉了好人。
“嗯,我知道了。”
她说完走了回去,盘语冰正在跟九叔说话,白玛说:九叔,枚子,我送你们吧!
九叔道:好!
盘语冰说:我也送送!
两人将我们送到了瑶城古寨外很远,彼此道了别,白玛对盘语冰说: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