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授心中一凛,暗自揣测,难道这浮相无定上人并非来寻仇的?
“呃——因为,我不是杀了你的弟子吗?”
“所以呢?区区一个弟子,值得我去招惹镇邪司吗?莫名其妙。”
对方语气清冷平淡,字字透露着冷酷无情。
沈授闻言,顿时愣住了。
“抱歉,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哦,前辈一定是来取——那皮郎君的遗物吧?”
沈授急忙将那人皮衣取出,递到对方面前。
对方却是一脸淡然,“一件残道物,给我有何用?
倒是你,身上融合那么多残道物,心不累吗?”
沈授心中一惊,对方竟能看出——自己体内融合了多件残道物,这等手段着实令人心惊。
他强作镇定,道:“前辈说笑了,晚辈身上哪有什么残道物。”
那人脸之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你以为掩饰得很好?
殊不知,残道物之间气息相互牵引,你体内那股驳杂不纯的气息,早已将你暴露无遗。
我虽不知你如何能做到——融合多件残道物而不爆体而亡,但如此行事,终非正道。
残道物乃是天地间最为驳杂之物,强行融合,只会让你的修为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沈授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前辈教训的是,不过前辈方才所说的爆体而亡又是什么?”
对方微微皱眉,似乎对沈授的无知感到有些不耐,“残道物之中蕴含着各自原主人的意志与力量。
若强行融合多件,这些意志与力量便会在体内相互冲突,最终导致肉身崩溃,爆体而亡。
你如今虽未出现此种情况,但长期下去,必受其害。
我劝你,还是尽早将这些残道物分离出来,以免自误。”
对方所言不虚,沈授确实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那些残道物之间的意志——在相互排斥与冲突。
但就算如此,沈授还是舍不得——抛弃那些残道物。
每一件残道物,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独特的威效。
若非是融合了这些东西,之前在舍家村,他可能就已经——被那恶煞范屠给砍死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真要将舌枪、指刺这些残道物分离出来,自己的实力必将大打折扣。
正是这些融合之物,让他得以在多次生死边缘徘徊时,化险为夷。
想到此处,沈授咬了咬牙,决定干脆继续融合这些残道物。
或许融合越多,反而可以实现一种平衡。
“病多了不愁,就先如此吧。
呃,所以前辈此番前来——究竟有何指教?”
对方摇头道:“指教不至于,只是我对杀死他的人——有些好奇罢了。
我在感应到他身死之后,立刻就推算了下手之人。
然而却只推算出死亡之地,却是无法由因果回溯找到你。
直到我一路追踪残息,在你身上——发现了那弟子的怨煞之气。
所以,倒是我想请教下,你如何断却那因果联系的?”
沈授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凛。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推算出死亡之地,甚至还能追踪到残息。
这等手段,实在是令人心生敬畏。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前辈,可我也不太懂啊,就为了这个,您千里迢迢来找我?”
“真话,看来你好像真的不知。
也罢,我现在不过一具分身而已,不妨事。”
随后,二人就这么陷入了默契的沉默。
对方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这世间之事,往往复杂难解,我又何必太过介怀。”
但忽然,这无定上人却是又开口道:“但你毕竟是杀了我培养的弟子,补偿还是要有的。”
沈授连忙点点头,“啊?也对,一不小心打死了前辈的徒弟。
是该补偿一下,那您怎么说?”
无定上人思索片刻,淡淡道:“就肉偿算了?”
“啊?这不太合适吧?”
沈授一脸愕然,属实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口就提出——这么不正经的要求。
“嗯?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要从你的脸上撕一层皮而已。”
无定上人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沈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结结巴巴地道:“前、前辈,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无定上人脸上的笑意更甚,却不再言语。
“哦哦好吧,可这——那我的脸还在吗?”沈授蹙眉道。
“放心,这是我众生相修行法所需,不是真的要把你脸皮剥去。”
说着,那娇美人脸就猝然凑近上来。
沈授只觉一股寒气直逼面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
而对方薄唇微张,轻轻一吸,就仿佛将一层无形之物吸走了。
沈授只觉脸上传来一阵酥麻之感。
紧接着,那种被无形力量束缚的感觉骤然消失。
他愕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肤光滑如初,没有丝毫异样。
“这……”沈授瞠目结舌,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出现。
“你在作甚?”对方却是不明所以。
沈授惊疑不定地看向无定上人,“这就完事了?”
“嗯。”
“您吸走的到底是什么?”
“是心皮也可说是心缚,是人之心相——对自我的一种束缚。”
沈授蹙眉道:“若是没了会如何?”
“不如何,就是心相的自我束缚少了而已。”
“前辈,我一直有个疑惑——这心相到底是什么?
思维意识,记忆,还是灵魂?”
“什么都不懂还问,说了你也不明白。”对方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我要是懂,那还问什么啊?”沈授蹙眉道。
不过此时,沈授心底却是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那些长久以来,因过往经历、身份而累积的沉重心理枷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清扫,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自在解脱。
心胸豁然开朗的沈授思索道:“这感觉还不错嘛,所以没了束缚是好事吗?”
“是好是坏,皆在个人,与我无关。
不过,你的心相之上,似乎有心咒的痕迹。”
“什么?有人给我下咒了?”沈授满是愕然。
“嗯,而且还不止一种痕迹,可惜我看不出根脚。
不过,似乎是情道心咒。”
“情道心咒?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沈授眼中带着恐惧。
“这情道心咒乃是以情控心。
中咒者会被他人侵心——逐渐被操控情感,沦为施咒者的傀儡。”
“那岂不是很危险?谁这么歹毒,下此恶咒?”沈授握紧拳头,一脸愤怒。
“不是,前辈你别吓我啊。这——我怎会惹上——”
“我并没危言耸听,但你其实也不必太担心,那心咒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可有其他危害?比如会操纵我——让我自残之类的?”
无定上人摇头道:“不知,但应该只是一种——心识层面的羁绊或者束缚。
会潜移默化影响你的思维意识,而非是直接奴役你的肉体。
好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自己慢慢去探究吧。
我也就是随口提点一句。”
沈授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心咒的好奇,也有对可能被束缚的不安。
他试探性地问道:“前辈,那这心咒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