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肃昇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出了客栈后,直到子时都未曾回来,刘福不得不来寻青竹拿个主意。
“大爷白日里才说了要加快行程,尽快赶到京都,可现在都这会子时辰了,大爷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明日是否还是按原定的时辰出发,小的也好安排下去。”
刘福一路上管着大小一应事宜,出行、住宿,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不得不提前准备妥当。
而且如今他们出门在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爷若是遇到什么麻烦,那可不比在山西地界的时候,等闲人都要给陈家一个面子。
其实他如今也是陈府里数得上的管事了,但面对青竹时仍旧自称一个小的,可见其为人稳重、谨慎。所以若是不把陈肃昇寻回来,只怕他今夜都坐立难安。
青竹知道他这是想去寻一寻陈肃昇,又怕被主子责怪,便想让自己来拿这个主意,好扯了大旗去做事。
“大爷去哪儿了,大刘管事你知道吗?”青竹并不在意被他拿来扯大旗,而是在想陈肃昇今晚这是怎么了。
刘福心道大爷跟您谈了话没多久就气冲冲的出去了,您都不知道大爷去哪儿,我去哪儿知道啊。
但嘴里却十分客气道:“大爷的事儿,我们下人怎么好多嘴问,若不是怕耽误了行程,小的也不该来打扰秦姑娘的。”
“大刘管事不必这么客气,既然怕耽误了赶路,咱们就分头去寻一寻大爷就是了。”
青竹想了想,又道:“想来大爷爱去的无非就是那烟花巷柳之地,我只怕进不去,便只好有劳大刘管事你们去寻了。”
刘福心想谁敢让姑奶奶您去那些地方啊,嫌命短不成?忙道:“自然,自然,那些腌臢之地,只怕污了姑娘眼睛,自然是我等去找。只是……”
青竹以为他怕搅了大爷的好事,被大爷责怪,便宽慰他道:“如今这时辰已不早了,大爷估计已经完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福满头的冷汗,解释道:“秦姑娘误解了,小的是怕大爷或许不在这些地方。”
“啊?难不成这小城里还有暗娼?就算有,大爷多半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吧?”
刘福心想,虽说他自个儿也觉得大爷多半是素了许久,找些乐子消遣去了。可这青竹姑娘这样笃定了大爷是楼子里去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大爷,怪不得大爷再把她当个宝似的,却迟迟不能得手,说不得他要为大爷分说一二。
“是这样,秦姑娘或许有所不知,自从您离府后,大爷便很少去逛楼子了,偶尔去也是友人相邀,推脱不过。府里更没带回来过一个女的,也就是琴儿姑娘还是旁人送的,如今也要送回去了。小的只怕大爷或是去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
青竹正觉得此言荒谬可笑,但略一细想,倒真的有些惊讶了。
跟鞑靼打仗时就不说了,就说他们出行这么些日子,陈肃昇确实真就是素了这么些天。
除了没事就爱在自己这儿占些口头上的便宜,旁的时候真个是比个和尚一样了。
“大爷怎么忽然转了性了?”青竹纳罕道。
“自然是因为大爷心里头全是姑娘您,旁的人都跟个死鱼眼珠子似的,入不了眼。秦姑娘可真是把大爷想岔了。”
刘福刚递上这一句吹捧,转而又想到若是今夜大爷果然去找楼里的姑娘去了,岂不是打脸,便忙找补道:“今个儿若不是跟姑娘您说的火了,大爷定然也不会出去的。”
青竹权当没听见他那句吹捧,也不好跟他解释陈肃昇是他自己突然发火,与自己并不相干,只道让他抓紧安排人去寻大爷,自己也去城里的酒楼酒肆等地看看。
刘福忙点头应下,又安排了个长随与青竹一路,这才与其他几人分头去找陈肃昇。
今日他们投宿在的徐州,是直隶最靠西北的直隶州,虽比不上金陵城的繁华盛景,但也别有特色、热闹非凡。
刘福等人一连扑了好几个花楼都扑了个空,却果真让青竹在一酒楼里找着了喝的酩酊大醉的陈肃昇。
这酒楼里早没客人了,掌柜的若不是见陈肃昇穿戴不俗,早把他撵出去好关门了。此刻见有人寻了来,忙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与青竹一起来的长随赵大同酒楼里的掌柜、伙计一起勉强将陈肃昇扶到酒楼外,掌柜与伙计把人一撂就回去关门。
赵大根本就扶不住人高马大的陈肃昇,青竹伸手去扶也扶不住,只能暂且让青竹扶着陈肃昇在路边坐着,让赵大回去叫人。
待赵大急匆匆走后,青竹早被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懒得再扶他了,索性把手一丢,任由陈肃昇倒在地上躺着,很嫌弃的走开了几步,深呼了几口气,嘟囔了一句:“好大的酒味!”
谁料陈肃昇其实本是半醒着的,只不过不想搭理青竹,便一直没做声,此刻被青竹嫌弃的丢开了,心里越发不快,自顾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客栈走。
“大爷你既然醒着的,干嘛刚才不好好走路。”青竹见状忙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手甩开。
“你既然不待见我,何必来惺惺作态。”
青竹见他不让自己扶,也干脆就在一边跟着,觉得他很没道理的回道:“我几时不待见你了?陈大爷你自己喝的一身的酒气,还说都不让人说了?我不过是以为你喝醉了听不见,随口一句抱怨,就这样的生气。”
陈肃昇冷哼一声,几乎是赌气一般道:“是!你只有没人时才会说出真话来!平日里都是虚情假意!”
这话青竹听着可老大不愉快,她自认为做人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何曾虚情假意过,不由得也带了怒气道:“陈肃昇你发什么酒疯,信不信我给你一拳,让你认得认得我的情意!”
陈肃昇回过头定定看着青竹气呼呼的脸,长叹一声:“你就这样不待见我……”
青竹见他这样,也没了耐性懒得再说了,陈肃昇正想着要再同她分说,又觉没意思,便回过头默不作声想往前走。
岂料此刻街上本没什么行人了,两人刚拐过街角,忽见一旁蹿出几人,朝他二人快速走来。
陈肃昇是战场上下来的人,立马便察觉不对,酒意也醒了大半,拉了青竹便快速往客栈跑。
那几人果然立马跟着追了上来,并从腰间抽出锋利长剑,迅速追上陈肃昇二人,提剑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