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那你还进不进城了?”徐宁吃了个肚皮滚圆,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连忙张口问道。
颜汐月轻置碗筷,细拭嘴角,微微颔首道:“进城与否,实则已无甚紧要。越少人知道我行踪,我反倒是越安全。”
“你倒是个明白人,亏我这一路上还担心你来着,如今看来,纯属是我杞人忧天了。”
并不知道颜汐月其实早有准备,来这路上,徐宁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颜汐月进城暴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看来,此女怕是从一开始就在逗弄于自己。
“白担心一场。”
徐宁心中嘀咕,一张嘴,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就当是叹气了。
吃过饭,客栈掌柜,亲自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住下。
房间并不算有多大,贵在雅致清幽。
徐宁闻了闻身上,这几天只顾着逃命,个人卫生压根就没注意。
如今安稳下来,才发现,身上都已经有味了。
“难怪一个个都满眼嫌弃,这味道,连我自己都嫌弃。”
路上碰到不少人,路过都是一脸嫌弃远远躲开,如今看来,算是找到原因所在了。
洗澡自然少不了换洗衣服,直接找到客栈掌柜,将此事一说。
不多时,便有小厮提来洗澡水,带来换洗衣服。
洗完澡后,徐宁顿觉神清气爽,身心舒畅。
唯独给他清理浴盆的小厮遭了老鼻子罪。
那是恨不得立刻马上要将他用过的浴盆给从客栈扔出去。
徐宁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洗完澡,待到头发烘干后,他便倒头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然是次日清晨。
徐宁一睁眼,只觉腹内空空,甚是饥饿。
将玉笔包好,重新放回到屁股后面藏好。
昨日他又献祭了一次,重新凝实已然黯淡了的血树图案,未雨绸缪。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得到的那张不识得文字的帛书,以及红裙女子红袖给他的玉牌。
这些东西,都得小心收好,放在一块,落入怀里。
做完这些,徐宁确认一遍,没有落下重要物品,这才推门而出。
客栈整个一层也就两间上房,徐宁一间,另外一间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出门时,徐宁顺带看了眼另外那间上房。
房门紧闭,不见有丝毫动静传出,也不知道颜汐月有无在里面。
走近尝试着轻轻叩响房门,随即就听得屋内传来颜汐月略显慵懒的声音。
“何人?”
“我,徐宁。”
屋内安静了一小会儿,而后就听得门栓拉动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颜汐月身上只披了件纱衣,指如削葱根,肤如凝脂白,只是惊鸿一瞥,便看得人如痴如醉。
徐宁是人,还是男人,更是正常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察觉到徐宁神色异样,颜汐月这才发现身上仅着轻纱,俏脸霎时绯红一片。
啐了口“登徒子”,而后砰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上。
“找本小姐有何贵干?”
由于凑得太近,这一关门,直接就拍到鼻子上。
要不是反应及时,这一下,非得鼻梁骨都给拍碎不可。
即便如此,还是碰到一下鼻子,疼得徐宁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是想问问,是否需要我帮你传句话,让人给你送些餐食上来。”
颜汐月也是听出徐宁声音有些不对劲,开了条门缝朝外看,见到徐宁捂着鼻子,有血往外流,也就明了发生了什么。
“色字头上一把刀,活该你!”
颜汐月嘴上虽这般责备,手中却是从门后递出一块手帕来。
“赶紧擦擦吧。大男人一个,也不懂得讲究些,把血抹了一脸,弄得满脸是血,怪是吓人的。”
徐宁接过手帕,想到不久前自己的无礼冒犯,人家却以德报怨,送来手帕一块,不由感慨莫名:“多谢颜小姐。”
门重新关上,屋内传来颜汐月压低声音的说话声:“谢就免了,你稍后出去时,帮本小姐带些外面的餐点上来,最好是油炸桧,再来一屉小笼包,外带一份豆腐脑,记得是甜口的,记你名上,千万别说是我要吃,明白没?”
颜汐月说的很快,声音也不大,好似生怕会有人听到她的话。
“记我名下?”
徐宁略一怔忡,随即心领神会。
小声回了句“没问题”,而后便擦着鼻血转身下了楼。
行至楼下,徐宁发觉客栈今日异常冷清,与昨日之热闹景象大相径庭。
转了一圈,徐宁小厮都见不到寥寥几个,且个个都神色紧张。
客人更是少得可怜,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徐宁不由心中生疑,昨日生意都还明明好的出奇,今日为何就突然变得如此冷清?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徐宁当即便去找客栈掌柜,想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走到门口,刚准备要转身。
不料,却是迎面撞上一衣衫褴褛,手持破碗一枚的乞丐。
徐宁被撞得不轻,他本来就没有武功,无论是逃命,还是拼命,那都是靠着献祭鲜血得来的血树撑场面。
如今被这乞丐狠狠撞了一下,徐宁感觉就跟撞上一堵墙没甚区别。
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张嘴刚想骂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当看清楚眼前就一乞丐,徐宁于是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大爷,小的没长眼,刚才是瞎了眼,没看到爷儿您在这儿,否则小的就算是打断腿也不敢冲撞爷儿您啊。”
乞丐面色惶恐,很是干脆扑通一声跪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大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在这给您磕头了,求大爷高抬贵手,能放过小的一马。”
徐宁多看了这乞丐几眼,忽然哈哈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
“我这人还年轻,不就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我这好好的,又没事,怎么会怪罪你。”
说着,徐宁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扔进乞丐那破碗里
“这些钱就当赏你了,瞧给饿得,眼都花了,赶紧去买些吃的,下次可别又眼花把人给撞了。”
徐宁伸手为乞丐拭去脸上尘土,而后拍拍他肩膀,笑着转身上了楼。
乞丐看着破碗里那躺着的几个铜板,面露古怪之色,与客栈里小厮还有伙计相互对视一眼。
眼中都有疑惑之色,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徐宁被乞丐撞倒,不仅不生气,还反倒是拿钱打赏。
这就给人有点像是,挨人打了,还给人送钱,纯属买打的感觉。
实属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徐宁一个转身上了楼梯间后。
前一刻还笑意盈盈,很是亲切和善,人畜无害的脸。
下一刻脸色骤变,脚步飞快,急匆匆朝着楼上急奔。
此前他还在怀疑,客栈是不是出事了。
此时已然可以断定,必然出事,而且还是出了大事。
整个客栈,如今很可能都已经落入到刺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