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娘娘可知。”洛知微慢悠悠地开口扬声。
贤妃行至洛知微身侧,闻言停下了脚步微微侧目。
洛知微微微转头,看着贤妃足以艳压一方绝色的半张侧脸,凑近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昨日之事,皇上并未让人记档。”
贤妃一惊,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目光打量着眼前洛知微精致的脸,“洛知微啊,本宫当真是小看你了。”
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碧凰宫的招牌,笑声疏朗,上了轿辇回转落霞宫。
碧凰宫里,吴皇后合上敬事房的记档,横眉怒道:“什么?昨日之事未有记档?”
敬事房晁公公迟疑片刻,躬身道:“昨日?奴才不曾听闻皇上曾召幸哪位小主娘娘,因此并未有记档。”
吴皇后心头一颤,手中的记档册应声落地。
一旁的应暇将那记档簿拾起,交还到了晁公公手上,“有劳晁公公了。”
晁公公虽有不解,仍是周全了礼数,才退下。
应暇从小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将四周的人屏退,小心将茶盏放在吴皇后的手边,低声道:“娘娘,您今日实在是冲动了。”
“本宫就是气不过,”吴皇后恨恨道:“洛家立了战功,她洛知微这便晋升成了贵人,再过几日,只怕本宫的凤位都是她洛知微的了。”
“娘娘慎言啊。”
“你叫本宫如何慎言!”吴皇后抬起通红的眼眶,直视着身旁的应暇,“是不是本宫的总是要居于她宋霜若之下。”
“娘娘,”应暇苦口婆心劝慰道:“宋霜若已死,皇后娘娘为何还不放下。”
“本宫如何不想放下,可是偏偏来了一个洛知微,你叫本宫如何放下?”说完,吴皇后轻轻合上双眼,两行热泪落下。
应暇见自家主子这般,也是心头一痛,凑道吴皇后的耳边,小声道:“娘娘看,这样如何?”
吴皇后闻言破涕转笑,势在必得般地朝应暇点了点头。
夜里,皇帝翻了李答应的牌子,李答应欣喜地装扮了许久,站在院子里等着春恩车前来。
西配殿的紫绮熬好了药,从小厨房里出来,将李答应这般暗暗骂了一句,回屋伺候自己主子吃药去了。
“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小主这般重病,却不见她来看过小主,今日那李答应打扮地花枝招展地站在院子里,等着春恩车来接。 ”
冯答应靠在床边,虚弱地摇了摇头,“她与我一样,位份这般低,不过是上位者的工具,可怜人罢了。”
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一口接着一口将碗里的药喝光了。
正如昨日吴皇后所说,吴皇后只是客套一句,若能生得贵子,必能得皇上器重抬爱,是冯答应自己鬼迷心窍,才将宁氏推下了凉亭。
而如今被宁氏报复至此,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景乾宫寝殿,炭火熏得人暖烘烘的,听见衣料的摩擦声,李答应向外看去。
顾桓祁掀开明黄色的帷幔入内,净了净手,见李答应望着自己,淡淡笑了,“怎么这般望着朕。”
李答应含羞用绸被挡住半张脸,低声道:“嫔妾许久不曾见过皇上了,自然要多看两眼,怕把皇上给忘了。”
顾桓祁浅浅笑出声来,心中暗骂一句蠢货,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那你先看着,于朕一起说说话。”
李答应更是受宠若惊,捣蒜似的点头。
顾桓祁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坐在床边,温柔地将李答应脸颊上的碎发撩至一旁,“朕记得,你是住在...”
李答应赶忙接话,“绛晨宫。”
顾桓祁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朕记得与你同住的,还有冯答应。”
李答应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任谁都不愿意侍寝的时候听皇帝说旁人的名字,可也不愿意在皇帝跟前显得自己与其他嫔妃相处不睦,“冯答应遭了那罪,嫔妾与冯答应姐妹相称,也是心疼不已。”
顾桓祁眼底流露出些许惆怅来,恹恹地不再说话。
李答应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皇帝不开心了,忙口不择言道:“前几日贤妃娘娘还去了绛晨宫探望,嫔妾经过,却听见里面争吵了起来。”
经过?顾桓祁扬了扬眉峰,心中冷笑,哪里是经过,分明是好奇跑去偷听吧。
李答应幡然醒悟,想起后面的内容,后面的话不能再说了,便有冷下眸子,纤细的手臂攀上了顾桓祁的脖颈,从身后环上了顾桓祁,“今日月色正好,要不嫔妾陪伴皇上泛舟柳曳池如何?”
顾桓祁眸光微滞,眯了眯眼睛,似乎要射出两道寒光来,捏紧了拳头,转过俊俏的脸,看着李答应,饶有兴趣地低声试探道:“哦?”
李答应当即便红了脸,嘴角噙着笑意,微微抬眸,又躲闪开来,“皇上明知嫔妾的意思,还要这般追问嫔妾做什么?”
顾桓祁眼底陇上了一层轻岚,与李答应草草了事后,按照规矩嫔妃不得留宿景乾宫,便着春恩车将李答应送回了绛晨宫。
江义敏入殿来,吹灭了两盏烛火,准备伺候皇帝安置。
顾桓祁冷着眸子,肃声道:“昨夜之事,朕为让敬事房记档,李答应又是如何得知?”
江义敏捧着拂尘的手一顿,黑眸沉沉。
“你这总管太监当的是愈发安逸了。”顾桓祁将擦完手的帕子扔入铜盆里,激起一层水花。
江义敏赶忙跪下身来,“奴才知错,奴才即刻去查是谁在御前安插了眼线。”
“不是御前。”顾桓祁展开双臂,示意江义敏服侍自己穿上寝衣,待江义敏起身,柔软的寝衣覆在顾桓祁身上时,顾桓祁继续道:“若是御前的人,定知道昨夜之事未被登记在册,所以,是思渺宫的人。”
“奴才明白。”
伺候着顾桓祁穿上寝衣,江义敏正好离开内寝,顾桓祁又道:“前几日贤妃去了绛晨宫,与冯答应曾有一番争吵,去查,所为何事。”
“是。”
江义敏躬身应下,从寝殿里退出来,抹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略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