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家别墅离开的重煊本想直接回去,但期间玄潼老师玄陌打了个电话过来,让玄潼去他那汇报下情况。
谈话中又知晓他和重煊在一起,便提出想邀重煊一见的请求。
重煊本想拒绝,但又想起当初出院后玄陌赠定魂珠为谢礼一事,便想着见一面也好,正好能上门感谢一番。
在当今玄门一派中,除了完全退居幕后的几位玄门大家之外,玄潼的老师玄陌是如今玄门中地位最高,资历最深的前辈。
老人家如今处于半退隐的状态中,在京海某郊区外买了一间小房子,过着每天养养花,遛遛猫的养老生活。
这还是重煊第一次见玄潼的老师,与他想象的倒也没有差别太大。
老人家约六旬左右的年纪,但身子却格外健朗,脸上虽能看出岁月蹉跎的痕迹,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颇有活力。
此刻,他与重煊面对面而坐,两人之中摆放着一盘棋局。
老人家手执黑子,正一脸沉思地盯着棋盘,心中不断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对面的重煊倒是兴致缺缺,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玄陌全身,只一眼,他就大概看出玄陌此时的修为。
周身灵气收放自如,看似放松在思考棋局,可那无形间释放出的气场都说明了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松懈。
重煊心里有些惊讶,因为他看出,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临界点,只差一个机遇,便能摸到飞升的关键。
这是重煊来这个世界后,第二个见过的奇人,而第一个,则是佛光护体,功德加身的许辰州。
这个世界虽然灵气稀薄,飞升困难,但却依旧有那么多奇人异士,着实让重煊感到颇有意思。
重煊默默收回目光,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正在泡茶的玄潼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思考的老师,默默给两人递上一杯茶。
“哈!有了!”忽然,老人家狠狠一拍大腿,仿佛茅塞顿开一样,迅速落下一子。
这一子落下,整个棋盘的局势骤然生变,黑子落下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接连成势,与白子居中争势,一改先前落后的局面。
重煊却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执起一粒白子,顺势落下,本被黑子包围的白子在这一步后大片联结,竟形成龙势,已然露出吞噬之相,悄无声息地捅入白子局势中,狠狠咬下一大片地盘。
玄陌一惊,颇有些骇然,他抿唇默默凝视着现今局势,过了好半晌,他随手将手中黑子扔进棋盒里。
老人家端起玄潼泡的茶,抿了一口,然后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惆怅,“果然是老了,斗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看似年轻实则年纪不知道多大的重煊表示:“……”
重煊轻咳一声,面色带着浅浅的笑意,“陌老说笑了,我也只是侥幸罢了。”
玄陌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看似盈满笑意的双眼却好似透着精光般,在重煊脸上落下,“哎,你也不用谦虚,如今我玄门中,能比得上你的,寥寥无几。”
在没有正式见到重煊前,只听玄潼的转述,玄陌心里就觉得重煊并不简单,所以他表面上让玄潼可以试着和人交好,实则自己暗地里已经把重煊的背景完整地查了一遍。
这一查倒是有些惊讶。
京海重家的二少爷,重华严的小儿子,这身份倒真不简单。
论起重家,整个京海,甚至是全国又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重家自古以来便是豪门贵族,没人知道重家真正的来历和真正的背景,只知道这个家族历史悠久,甚至在历经世世代代的变更后,依旧积累了无限财富屹立不倒,真可谓是富可敌国。
甚至,就连玄门背后,也有重家现今家主重华严的财力支持。
所以在查到重煊与重家的关系时,玄陌是有些怀疑的。
重家与玄门内部,其实是有专门的人在合作的,所以对于在重煊身上查到的资料,玄陌相信还是很可靠的。
重煊虽是重家二少爷,重华严小儿子,但实则父子两关系有些微妙,而且据玄陌了解到的,重煊直到车祸苏醒前,都与玄门没有任何接触。
所以,对于一个车祸苏醒后却神奇地拥有了这般强大力量的重煊,玄陌着实感到好奇。
所以,在玄潼事无巨细地转述了医院发生的事后,大致了解了重煊的情况后,玄陌才决定将玄门至宝定魂珠当作贺礼赠给了重煊。
不为别的,除了感谢之外,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份好奇心罢了。
他太想看看现在的这个重煊真正恢复实力的模样,若真的有那一刻,那必定是能够惊羡世人的无上风采。
玄陌眯起眼睛,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意,配上他略圆的脸庞,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
不过重煊却没有忽略老人家眼里的一丝猜忌。
重煊心里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明白,玄陌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重煊。
毕竟,连玄潼在此前从未见过原主的情况下,都能在与自己的一番交谈中怀疑出自己的身份,何况是玄潼的老师,这位真正的玄门大家呢。
“陌老这么说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重煊放下茶盏,嘴角笑意淡去了几分。
“此外,关于定魂珠,重煊感激于陌老慷慨赠礼,幸而今日又得陌老相邀,所以特来拜谢。”
玄陌哈哈一笑,摆摆手,倒有些不甚在意,“哎,好说好说,那东西于你有益,更能帮你识海的那个鬼魂固体。”
“只是,我观其魂体日渐稳固,何必放他去投胎,反而留在你身边?”
玄陌灵力比玄潼强,所以在重煊进门时便感觉到识海中安棠的魂体早已可以前往阴司投胎,只是不明白重煊将他留下的用意。
要知道,作为鬼魂,长留人间终是有害,人世间阳气过重,就算安棠如今修鬼道,但终归会有消散的一天。
重煊抬了抬眼眸,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若安棠愿去轮回,我自当亲手送他入阴司,但他若想留在我身边,那我自有办法让他永远留在人间,哪怕是阴司地府来人,也奈何不了我。”
青年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语气夹杂着不容人忽视的狂妄。
玄陌眼神一凛,有些许地震惊,他微皱眉头,凝视着重煊,好一会儿才移过目光,低头抿了口茶水 开口说:“真是不简单啊!”
不仅能让死去的灵魂长留世间,甚至连阴司地府之事都能干预,可不是不简单嘛!
气氛有略微的尴尬,一旁的玄潼恰到好处地走了过来,将自己的任务进展情况报告了玄陌,玄陌也顺势地转移了话题,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玄潼将自己的收获大致和玄陌讲述了一遍,玄陌却听的连连皱眉。
“若真照你所说,害死老尹的凶手,莫不是真的另有其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玄陌乍听灵猫一族被追杀的惨状,心里有些不忍,随后便是怀疑。
毕竟若为了报仇而选择挖丹灭族来偿还,只能说,造下的杀孽也太大了点,这背后之人倒是太过狠毒了点。
“有件事想请教陌老,您对贺兰拓了解多少呢?”
玄陌皱了皱眉,转过头去望着开口地重煊,“贺兰拓?老尹那个小徒弟?”
“嗯……我印象不深,老尹晚年收了这么个徒弟,我一开始知道时却是有些意外,毕竟好友说过,不再收徒的。”
“至于那贺兰拓,我也只见过两面而已……第一次是我约老尹出来下棋解闷,他恰巧带着徒弟过来,看着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又瘦又弱的……第二次就是老尹去世时,我本想到医院去见他最后一面,结果不成想还是错过了,然后见到了那个孩子……”
玄陌想起当时贺兰拓的表情,无悲无喜,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却依旧一副克制坚强的模样,当时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倔强。
可结合重煊和玄潼带回来的消息来看,这小孩怕是知道些什么。
“那尹盛宗尹老,是否和您提起过贺兰拓的身世吗?”重煊继续问道。
玄陌想了一会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这倒没有。”
重煊当下了然,道:“我有种预感,一旦知道了贺兰拓的身世,就能解开我的所有疑惑。”
“身世?”玄潼有些不明白。
“对,身世。”重煊点点头,“尹老的死虽是事情起源,但最终目的却是对准了灵猫一族,所以我想背后之人一定是想借别人的手,铲除掉灵猫一族。”
“但是能和尹老的死牵扯关系的,就只有贺兰拓,何况他又是外界传说的尹老被灵猫一族害死的唯一证人,这让喔很难不去怀疑,这个贺兰拓,与灵猫一族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贺兰拓小小年纪,除了身世之外,我找不到任何他可能会和灵猫一族产生关系的联系。”
玄陌在听完重煊的分析后似乎也想明白了,有些赞赏的望了望重煊,“分析的有理,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是贺兰拓隶属除妖师一派,与我们玄门互不干预,我们怎么打探关于他的身世?”
无故插手他人门派之事,对玄门来说是不被允许的。
玄陌却意味深长一笑,不以为意,“玄门弟子不能亲手涉足其余门派之事是不假,但不代表没有别的渠道可以了解。”
重煊和玄潼纷纷望向玄陌,对老人家说的别的渠道有些好奇。
玄陌点了点玄潼的眉心,笑道:“臭小子,你忘了你小师叔是做什么的了?有事找他去,他可是有办法的很呐。”
重煊神色一顿,玄陌说的人,竟是厉寒州,那个男人!
“啊?小师叔作为玄门协会之人,还能查到关于除妖师的事吗?”
玄潼有些意外,他怎么不知道小师叔已经厉害到这个程度了?
“你说他?”提起厉寒州,玄陌的脸色顿时露出一丝嫌弃,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哼,你小师叔啊,手段通天,就没他做不到的事,这臭小子,虽脾气太差,但本事那可是实打实的,你找他办事,准没错。”
提起厉寒州,玄陌只能用感情复杂来形容,作为同出一门的师兄弟,虽然吧这师兄弟两人年龄差了三十来岁,但好歹人家刚进门时自己做为师兄,还是带过一段时间的,所以呢,关爱还是有的。
但是吧,自己这个小师弟,那性格真叫一绝,恶劣,无赖,玩世不恭,又没礼貌,但是吧,又仗着自己天赋极高,被师傅看重,所以总是与他们做师兄的呛声。
而且吧,那小子嘴巴又毒,总是把他们气的够呛,所以啊提起他,玄陌就头疼。
不过好在最后他自愿离开师门,不然他们这些做师兄的,肯定要被活活气死。
可是呢,玄陌却又觉得实在惋惜,无非是因为厉寒州是他们那一辈,甚至是玄门近几百年来天赋最强的人,若是能收敛脾性,潜心修炼,前途必不可限量。
只是终归是可惜了!
从玄陌那知道厉寒州可以查到贺兰拓身世后,玄潼很快就联系了厉寒州,师叔侄两人不知聊了什么,直到拜别玄陌从别墅出来,两人还没聊完。
重煊有些无聊地等在一边,期间眼皮似有千斤重,他翻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下午三点,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重煊再次打了个哈欠,神色越来越困倦,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今天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这具身子有些熬不住了。
就在重煊等着快要在车里睡过去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重煊睡眼朦胧,倒也没注意来电显示是谁,便接了起来。
“喂,阿煊。”温润的嗓音从屏幕那边传来,重煊意识忽然清醒了。
“哥哥?”重煊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实是自己大哥重渊,有些意外。
距离上次和大哥通话没有多久,他深知重渊平时工作很忙,能抽空给自己打电话的时间寥寥无几。
可最近连着打了两通电话给他,这着实有点反常。
“阿煊,你在哪?在公寓吗?”重渊在电话里问道。
重煊听到电话那边响起一阵汽车鸣笛声。
嗯?大哥不在公司?这是要去哪儿?
“我在外面呢,出来办点事情,怎么了吗?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几秒钟,似是在组织语言。
嗯?重煊越发奇怪,有点不明所以。
就在重煊准备继续追问时,重渊再次开口了。
“我现在在去你公寓的路上,你赶快回来,之后,我们要回重家一趟。”
重煊:啥??
重煊有些微愣,回重家?什么意思?
重煊还想追问,电话那头重渊却挂了电话,留重煊一人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