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长乐宫
“孙儿给皇祖母问安”,裴见深站于大殿内,俯身行礼。
“哦,是深儿来了”,梁太后自假寐中睁眼,看着下方身姿挺拔的男子:“前线可传来最新的消息?”
“回皇祖母的话,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最新收到的战报上记载宇文拓的军队已退居百里”,说着,自袖口处取出一份战报,呈于手上。
打量着裴见深如往日般恭敬的模样,梁太后眼含满意之色,一手轻挥,示意映秋接过战报。
片刻后
“按战报所述,宇文拓已呈败局之相,等此战告捷,便对鲍彦斌等人出手吧”,梁太后将战报递回给映秋,看向裴见深。
自他登基后,梁太后便寻了时机将自己查到的线索一一告知,也是探查裴见深的反应,后见他一副震惊至极又极力控制的神情,梁太后便也放下心来。
“皇祖母,鲍司空贼胆包天,理应惩处,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孙儿顾及朝中的文官以他马首是瞻,恐朝局动荡”,裴见深忧心忡忡地回道。
“这个你勿需担忧,此事哀家自有安排”,梁太后出声安抚。
自己已派人去暗中探清鲍彦斌朝中的党羽,等前线战局结束,朝堂上的老鼠也该是时候清理了。
“喏,孙儿都听皇祖母的安排”,裴见深恭敬行礼。
“嗯,你日理万机,此后无事无需日日前来哀家处”,梁太后探究的目光落于裴见深的面上。
“皇祖母哪里来的话,深儿不觉得辛苦,给您日日问安是孙儿欢喜的事”,裴见深无任何异样,一脸的亲近之意。
“深儿有此孝心,哀家深感欣慰啊”,梁太后感叹了一句,想起那个被自己娇宠惯坏的外孙女程念娇,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叹。
“你皇兄已迁至皇陵处为先帝守陵,念娇随其母返回家中居住,此后她若还想嫁娶,你便依着她吧。哀家年纪大了,无法再对她多有照料”,这是一段孽缘,兜兜转转裴见深登上了皇位,程念娇却失了凤位。
“喏,孙儿谨遵皇祖母的口谕,此后娇娇姐若有什么需要,孙儿定会应允”,裴见深低眸,对梁太后的吩咐来者不拒。
“乖孩子”,梁太后夸了一句:“深儿,你已年满十六岁,虽近日诸事繁忙,但成人礼不可废。现你母妃已不在,哀家便命人选了两个娇俏的女子,于晚间前往承恩殿瞧瞧,是否可心”。
“喏,孙儿都听皇祖母的”,裴见深面色如常,这是大夏贵族子弟成年时必备的流程,没什么可讶异的。
“下去吧,等此次的事清理干净,哀家也该好好歇息了”,这是提醒裴见深,此次事了,梁太后不打算再插手大夏朝堂之事。
“喏”,裴见深行礼告退,转身时刚好与映秋擦肩而过。
映秋站定低眸墩身,等待裴见深离开,此时她两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置着一碗汤药。
瞥了一眼黑色的汤药,裴见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娘娘,喝药的时间到了”,映秋起身走向梁太后。
看着裴见深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梁太后接过汤药喝了一口:“事情可是都安排妥当了?”
“承恩殿处已安排了两个美貌绝伦的女子,经反复调教过,今夜必不会出错的”,映秋恭敬回道。
此前成人礼的规矩都是安排一人侍寝,此次梁太后安排两人,应是防止仁顺帝的事再次发生。
“岁月不饶人啊,等此事了结干净了,深儿也该立后了”,回想起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孙,梁太后心下不禁感慨万千。
等深儿立后,自己也便再无理由垂帘听政了,所以刚才提醒裴见深,让他勿需多忧心。
“娘娘放宽心,有万大夫在,娘娘必定福寿绵延”,映秋出声宽慰。
“三素那如何了?”喝完今日份的药,梁太后想起了那个多日没被自己召唤的女子。
“免了黎殿下的课业,如往常般整日窝在漪兰园,不愿出来走动”,提到万三素,映秋眼底出现了一抹笑意。
“这个家伙,就是这么懒散”,一有动静就缩回自己壳中,如乌龟般不愿再伸出脑袋。
笑骂了一句,继续道:“现宫内已恢复平静,这个万三素也该出园子溜达溜达,今日晚间唤她过来陪侍用膳”
“喏”,映秋行礼告退。
夜,夏宫承恩殿
“陛下”,吴海疑惑出声。
陛下自半刻钟前进入承恩殿内,便站于殿中不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吴海”,裴见深低唤了一声,看着内殿层层叠叠的纱帐,明明有许多层,却因纱帐本身的轻薄,以致透过多层纱帐后依旧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奴才在”,吴海躬身应道。
“这两个女子从何而来”,裴见深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眼前的纱帐似乎就是自己内心的迷雾,总觉得掀开之后并非是自己想看到的。
“回陛下的话,今日侍寝的两位女子乃由映秋嬷嬷亲自至香园筛选,一位来自秦州偏远的县镇,一位来自京都的官宦人家,两位家世不显,但都是清白人家”,吴海低眸解释。
“秦州?”裴见深低喃,随即抬眸看向殿内,抬步向里走去。
站于他身后的吴海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在担心,担心之中甚至怕陛下转身离去。
撩开层层的纱帐,裴见深走进了纱帐最深处,那里有两个身着轻薄纱衣的女子正跪于榻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轻薄的纱衣完全无法挡住她们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
“抬起头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声音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
榻上的两名女子缓缓抬头,眼神依旧低垂,不敢多看。
看着两张白皙美貌的脸,裴见深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心底没来由地排斥,他清晰地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两个女人。
等了片刻,近在迟尺的陛下依旧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女子唤了一声:“陛下”,声音里尽是魅惑之色。
听到呼唤,裴见深回了神,看着榻上的两名女子自发地有了动作,只见两人自榻上而下,一左一右向自己而来,手微抬,摸向了自己的肩头。
“陛下,奴婢们给您宽衣”,两人尚未有封号,便自称“奴婢”。
裴见深站定,由着两人脱衣,低垂的眼眸中思绪复杂,忍耐、疑惑、厌恶之色纠缠呈现。
当一只纤细娇嫩的手摸向自己里衣时,裴见深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万三素那只白皙的手腕,瞬间向女子的手挥去:“够了!”
两名女子呆怔当场,反应过来时双膝已跪于地上:“奴婢伺候不周,望陛下恕罪”,此时的声音里已无一丝魅惑,尽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