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倒不是他们不知道黄凤麟现在的状况,反倒是因为清楚,才更不好说。
管加薪见大家不是低头装傻,就是提笔装忙,只得再次开口。
“王副,黄凤麟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可能他自己在酒店用错了药,有点精神异常,会间歇性胡言乱语。”
王喆手里的保温杯,不轻不重地墩在了桌上。
冷哼一声,反问道:“没什么大碍?脚扎钢钉、鼻梁断裂、被人一脚踹断三根肋骨,这叫没什么大碍?!那你告诉我什么算大碍?!”
王喆视线刮过管加薪,“难道要像被你们在追捕过程中,车祸坠下高架,又被货车碾过的陈光新那样,才算大碍吗?!”
管加薪双拳紧攥,却又无力辩驳。
倒是一旁的韩飞越,眼睛一转,专业的打趣笑意挂上了嘴角。
“王副队,要不我们把208案的案情会暂停,先给黄凤麟那个人渣,提前开个追悼会?”
王喆,“你……”
韩飞越依旧嬉皮笑脸,可嘴却像是开了闸的大坝,损起来简直是一泻千里的顺畅。
“王副队,您要是嫌这个提前的临时追悼会,不够正式,我现场也能给您手p遗照,保证三分钟内就能募捐到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
“放屁!”王喆气得拍桌,“韩飞越,你刚才说给谁p遗照?”
韩飞越见状,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嘴里的话却没半分含糊。
“当然是王副队您……刚才说的黄凤麟了。”
他这个大喘气,听得王喆面色变了几变。
可当事人,却像极了千里挑四的人才,继续畏畏缩缩的嘴碎。
“王副队,我这不也是看您刚才,放着208这么重要的案子不管,也得关心黄凤麟那个人渣的情况,所以,才会误会您的想法嘛。”
“要不然,就凭那个榨汁机里出来的货色,别说给他p遗照,就算是多看一眼,我都怕脏了眼!王副队,您可得相信我……”
韩飞越一通嘚啵嘚的胡扯,听得王喆只觉脑袋里像是过了三遍轰炸机。
“够了!”他猛拍桌子,豁然起身。
“韩飞越,现在是案情会,你这样没组织、没纪律又口无遮拦的,像什么样子?”
“王副队,我……”韩飞越还要解释,被王喆抬手打断。
“韩飞越,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
“王副支队长!”
封序一嗓子,不仅打断了王喆接下来的话,更是将在场众人的视线,都汇聚一身。
在此之前,封序虽然不喜王喆云遮雾绕的官腔,但也只以为他啰嗦完,就能办正事。
却不想,王喆七拐八绕一通下来,反倒把案子搁置一旁,心思竟然都拐到了别处。
“王副支队长!你能不能收收你那一套弯弯绕绕的官腔,好好主持这次208案情会?”
“现在还有一个凶手逍遥法外,你有没有想过,你每多浪费一分钟,对那些普通人来说,就有可能多一分成为受害者的概率?!”
王喆被他的话噎得,像一口生吞了三个馒头。
别说张嘴,连呼吸都有些堵。
可韩飞越是插科打诨的绵里带针,训他还能说上一句“油嘴滑舌”。
而封序则是直截了当的不服就干,全然不管对方是上级还是下属,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儿年轻气盛的清澈鲁莽。
像他这样能一句话直接顶到领导脸上的,别说市局刑侦支队,就算在基层派出所,都实属罕见。
王喆气得指尖颤抖,“荣队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虽然,封序不屑于人情世故,和眼前老官腔话里的偷梁换柱。
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祸水东引。
“王副支队长,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荣队眼里可都是大案要案,他可不会在没用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而且,别说现在荣队还在支队,就算他哪天想要休假,队里比你有能力的人,也多了去了!这个案情会,你要是能开就赶紧的,要是开不了,也别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
王喆气得喉头发甜,“你!!!”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忍笑,唯恐他真点名说自己比王喆强。
桌下,却又忍不住给封序竖了个大拇指。
这要是平时,温阮定然会暗道:能留在支队的,果然都有一技之长。
而此刻,满心都是案子的她,视线却落在了陈光新的日记本上。
心中想着如何把话题拉回来,就听管加薪再度开口。
“大家想尽快破案的心,肯定都是一样的,而且,孟法医大年夜还远道而来帮咱们验尸,温法医也是带病坚守,不如咱们先说说各自手中的调查进展。”
管加薪一句话,让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会议室,逐渐趋于平静。
“封序,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封序拿出一沓报告,情绪尚未平复,心思却已转到了案件上。
“经化验,并未在死者陈光新的心血以及胃内容物中,发现常规毒物、酒精,暂时可以排除酒驾、毒驾、中毒等因素。”
“但陈光新所驾驶的车辆,加速与制动系统、安全气囊,在车祸前却是均有损坏,他的死,很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众人闻言,或惊讶,或皱眉,或松了口气。
刚压下情绪的王喆,抓了重点,“加速与制动系统、安全气囊的损坏,能证明是人为吗?”
管加薪,“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但现在时间特殊,结果得需要点时间。”
王喆拧眉,“法医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孟诚贞看向温阮,两人一番眼神谦让后,他这才推了推眼前厚重镜框,开了口。
“死者陈光新身上的部分伤痕,的确能够印证封警官的一些结论。”
“经过对死者陈光新尸体解剖,结合现场道路监控来看,陈光新应该是在驾车行驶途中,意外撞上护栏,由于车辆安全气囊被破坏,他身体前倾,胸部与方向盘发生碰撞,形成胸部皮肤上同方向盘形态一致、伴随皮下出血的擦挫伤;导致胸骨、肋骨骨折,扎破肺部、心脏和主动脉破裂,引起严重内出血。”
“在车子从高架坠落后,陈光新打开车门行至路中央,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碾压,拖拽,导致其四肢、背部肌肉、肋骨等部位严重磨损,肺部体积变小,直接死因则是气血胸导致呼吸困难,以及失血过多。”
王喆闻言,皱眉。
封序却有些不解地看了眼温阮,见她面色凝重,这才再度转向孟诚贞。
“孟法医,照您这么说,陈光新在车祸坠下高架之前,就已经出现多处骨折,内脏、主动脉破裂出血了,可他伤这么重,又从十几米的高架上掉下来,就算车子的性能再好,能让他避免受到二次伤害,那应该也做不到后面一系列诸如独自开门下车、走到道路中央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