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能活下来,整个场面就不会彻底失控。
身着锦缎的众人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眼神中带着猜疑,仿佛在说,赶紧去死啊,别连累我。
少数清醒的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发言,怕被针对。
岑莫看到局势被纳入控制,便准备“点名”,他打开手上的名单,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它,这一刻,他比阎王手里的生死簿还要厉害。
“安平智氏!三次劫掠商旅,罪无可恕!”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啊。”被点到的男人慌忙的摆着手,脸上的横肉甩动着。
旁边的人才不理他,迅速远离,好像他身上带着什么诅咒一样,晦气!
“别吵吵了,一看就是你家里人干的,株连不是很正常吗,安心去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聪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开玩笑。
两名士兵冲过去,一把将他按倒在地,随后拖出来,“啊!我真的是无辜的!什么劫掠商旅,我什么也没做啊!”
其实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多次公然顶撞太守府指令,在作死的边缘游走而已,没什么能定死的罪行。
但都这种时候,难不成为了这个地方豪绅,就要与办事得力的郡守大人纠结这些“啸问题”吗?自认倒霉吧。
历朝历代,面对中央的重要命令,地方少有不搞砸的,掺水已经够客气了,没给你加倍执行就谢天谢地吧。
这还有派出来的人员是官员自己人的因素,大家本质上还是一家,这把下来的督查如果是宦官,那你就等着瞧吧。钱你一毛别想带走,账你得全平了。
“嚓!”
手起刀落,肥厚的脂肪并没有阻挡死亡的靠近,哪怕一秒也没有。
“临淄唐氏!纵马闹市、当街杀人!行猎于村庄,还强抢民女!”这是真的,唐家向来无法无天,最重要的是,他家不给太守交保护费。
……
最终,七人被当场斩杀,十一人被太守宣判抄家流放。
有意思的是,被杀的人里,大部分人的罪行都是编的,反正死无对证,全家主脉也会连坐噶掉,不怕将来有人报复。
与之相对的是,被判抄家流放的人里,他们都罪行大多是往轻了走,这批人基本都该枪毙十遍八遍,但为了不把气氛搞的太僵,展示太守与刺史的以理服人。
因此,他们这些有实据的,反而罪减一等,流放边疆就好,不用弃市处死。
人啊,还是要活的有利用价值。
“还有一家,要不,您来?”岑莫问道,他手里的名单已经念完了,还剩最后一家,是晏守的联姻家族——国氏二房。
你以为赔点礼,送个漂亮女人,咱们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开玩笑,杀了你,你家产不都是我的。
太守喜欢因势利导,还比较吝啬,属于那种出门不捡钱就算丢的性格。所以,当他准备跳反,完全站皇帝,给朝廷办事儿的时候,也绞尽脑汁想给自己也划拉点好处。
一箭双雕。
“好。”他轻声回了岑莫一句,然后对着众人说道:“现在,还剩最后一家,诸位知道是谁吗?”
他们大部分人心有戚戚,哪有心思去理会太守的问话。
晏守也不尴尬,“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由咸阳来的刺史作证。当然,我知道有些人还是不服,没关系,这最后一家,一定杀的让你们心服口服!”
听着太守的话,众人勉强从兔死狐悲的感受中拔了出来,全都看着太守,等他表演。
“国氏二房,临淄国!平日里肆意对抗朝廷政令!大肆侵占国家土地、强行奴役良民为奴!更改名下土地田亩数额,多次逃税!……如此种种,可谓是天怒人怨!罄竹难书!”
众人已经惊呆了,国氏小舅子更是如遭雷击,惊恐中又不知所以然。
“本官,今日就自己做这个恶人,大义灭亲!国氏二房嫡系男丁全部诛杀,女子贬为娼妓,余者流放边疆!所获财物、资产,尽皆充公!”
“杀!”太守一声令下,国氏与会人员便被尽皆砍死。
有人咽了咽口水,这么狠的吗?有人掐了掐人中,怕自己昏过去。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晏守伸手拍了拍魏语的腰鼓,“咚咚。”
众人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现在,本太守在此宣布,过去的事情,到今天就算是全部清账了!不管是土地,还是过去有什么事情上的为难,都过去了!”
“本太守在这里向大家保证,绝对不再进行追究,到此为止!”
吸气声此起彼伏,大家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结束了,太可怕了,再也不来了。
少顷。
大家基本缓过神来了,他们依旧站在溅着血花的地面上,陆续行礼夸耀道:“太守可谓贤明,岑刺史公正。”
“是啊,今日两位上官算是为我齐郡除了大害。”
“太守高,刺史硬!有二位在,我齐郡政清人和,必然会越来越富庶。”
听着一轮轮马屁,二人也笑容满面的亲切回答众人,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如果能忽略还未撤走的士兵和地上来不及清洗的鲜血、尸体,就好了。
夜里,晏守与岑莫准备分赃。
负责抄家的队伍已经去了,城外更有右翊卫的八千材官步兵,作为最终的镇压力量,没啥可担心的。
于是,在众人散去后,他们两个便准备分赃了。
“老弟,你怎么想。”
岑莫饮了口茶,缓冲一下,指尖敲击着杯壁,“太守出力良多,我没做什么,您来分吧。”
“当真?”晏守笑眯眯的问。
岑莫点点头,“自然。我个人怎么样都行,只要土地数量够交差就行。”
“老弟敞亮!我也不贪,我就要国氏二房的财产,土地肯定是圣上的,人丁、财货、店铺、商队归我就成。”
岑莫没意见,“剩下的呢?”
“剩下的。嘿嘿,老弟,你给兄长说个老实话,陛下没打算让这支兵马再撤回去对吧。”
岑莫犹豫中点了点头,“是的”。
“啪。”晏守挥起衣袖,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兄我帮你帮到底,既然陛下计划让这支部队原地屯住,那必然是需要财货物资支持的。你把抄获所得一部分用于劳军,这用不了几个钱,剩下的就可以当安置费了呀。”
“如此一来,安置八千府兵,不用圣上出一分钱,你的前途岂不是一片光明。”
“正可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妙哉,妙哉!”
岑莫有些感动的握住他的手,“兄长真是为弟弟着想,实在是大气,待我回京后,一定如实秉明圣上。”
晏守大笑:“远了,聊远了,啊哈哈哈哈。”
上党冯家都能出个丞相,我晏氏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