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怔也不强求,只把糕点放到兰华西面前。
“先随便吃点,我待会儿带你去吃其他的。”
兰华西低头看着那块精致的桂花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边缘。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在糕点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映得表面晶莹的糖霜闪闪发亮。
“不用麻烦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疏离,“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谢怔闻言,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
陌生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而克制。
“这么说也对……我们确实还不认识。”
谢怔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平淡的笑意。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恰好遮住了眼底浓烈的情绪。
“那我们现在认识一下?我叫谢怔。”
兰华西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应:“我姓兰……”
话音未落,谢怔突然倾身向前,镜片后的眸子泛起鎏金色的流光。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兰华西眉心,声音低沉如古琴轻振:
“兰华西,字明瑾,永和九年生人。”
一阵微风拂过,兰华西腰间的玉佩闪烁着不甚明显的微光。
他惊讶地看着谢怔,对方却已经退回安全距离,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
“你……你也是……”
谢怔没有直面兰华西的问题,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既来之,则安之。”
“回是回不去了,先去我那吧,房子不大,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
兰华西抬眸望向谢怔,那双总是疏离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一丝波动。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他低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谢怔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伸手替兰华西拂去肩头落下的樱花瓣,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熟识多年。
“知道的不多,但足够。”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华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兰华西沉默片刻,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带路吧。”
谢怔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他起身十分绅士的扶着兰华西的手臂,他抬起的手臂在衬衫布料下绷出克制的线条。
他最终只是用指节轻轻托着对方的手腕,一触即离的力度,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兰华西的手腕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却听见谢怔低笑了一声。
“怕我?”
“……”兰华西抿唇,耳尖微红,“……只是不习惯。”
谢怔没再逗他,转身时袖口掠过兰华西的指尖,带起一阵极淡的檀香。
甜品店距离不远,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谢怔的甜品店是那种一楼开店,二楼住家的格局。
推门时,风铃叮咚作响,暖黄的灯光下,玻璃柜里整齐码放着各色精致的蛋糕和糕点。
顾小莹和那位顾客大概是已经去医院了,店里只留下了另一个店员。
那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踮着脚擦拭柜台。
听到风铃声,她转过头,眼睛一亮:“老板回来啦!”
她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兰华西身上,又飞快地瞄了眼谢怔虚扶在对方腰间的手,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但显然对方很有分寸感,并没有多问。
“小唐,看好店。”谢怔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到五点就关门吧,今天提前打烊。”
小唐会意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麻利地开始收拾柜台。
谢怔带着兰华西向二楼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顾小莹。
又道:“你跟顾小莹说一声,好好感谢一下那位顾客,医药费记我账上。”
小唐在楼下脆生生应道:“知道啦老板!”
她踮着脚往二楼张望,只看见谢怔的背影在楼梯尽头一闪而过,衣袖擦过兰华西的衣角,像一片云掠过另一片云。
谢怔的家说小那完全是谦虚了,二楼的空间宽敞而雅致。
原木色的地板铺着柔软的手织地毯,落地窗外是半开放式的露台,几株精心打理的盆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谢怔将兰华西带到客卧,“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找衣服。”
“好,谢谢……”
兰华西点点头,却在谢怔转身离开时,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这个怎么用?”他指了指浴室里那些陌生的现代设备,声音里难得带着几分窘迫。
谢怔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转身走回兰华西身边,耐心地一一解释:“这是花洒,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洗手液按这里就会自动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兰华西的耳尖微微发烫,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谢怔的指尖,看他示范如何调节水温,如何使用浴室的智能系统。
“……还有问题吗?”谢怔问。
兰华西摇摇头,却在谢怔再次准备离开时,忽然开口:“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能不能别走太远?”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太令兰华西不安了。
哪怕谢怔没有明说,兰华西也几乎下意识认为谢怔和他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不自觉的去依赖他。
谢怔的脚步停住。
他回头,看见兰华西站在浴室门口,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好。”谢怔轻声应道,嘴角微微上扬,“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他转身走向露台,夜风拂过他的发梢。
身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谢怔望着远处的灯火,忽然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比以往都要温暖。
……
原主的衣服不少,可谢怔不想让老婆穿别的男人穿过的衣服,哪怕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不行。
他转身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衣,柔软的棉麻质地,袖口还绣着暗纹。
他的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年来为华镜准备的东西。
从四季衣物到惯用的茶具,甚至还有对方最爱吃的蜜饯点心——每一样都妥帖的收着。
谢怔走到浴室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放得极轻:“衣服放在门口了。”
门内水声停了片刻,传来兰华西闷闷的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