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与钟呈的事,还是传到了郑青云那里。
自那日马车前被王瑶拒绝听他解释他纳妾内情之事后,郑青云和王瑶已有月余没有见过面了。
近日里郑青云公务繁忙,也无暇惦记儿女情长。
如今忙完手头的公务得以归家,迎接他的人,除了管事与一众下人,并不见他想见到的那人。
记忆里,不管他多晚回府,王瑶都会来接他,在他出门时也会送他。
自打他纳妾过后,这样的日子,好像再也不复返。
“夫君。”
在郑青云正在垂眸不知想些什么时,听见有人唤他夫君。
他下意识欣喜的抬起头来,却见到眼前的人,并不是王瑶,而是叶玉绵。
郑青云心头虽有些失落,眼前不是他想见的人,却仍是对叶玉绵和善的点了点头,“清早天寒,你身子不好,不必来此迎我。”
郑青云在此时看见叶玉绵时,更觉得他要和王瑶解释清楚,否则家不是家,让他心头总是不畅快。
“玉绵,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郑青云郑重的对叶玉棉道。
四处已无旁人,叶玉绵退后几步,与郑青云稍稍保持了些距离,“大人与我之间,何须如此,比起你对我的帮衬,我能为你做的不足你为我做的万一。大人有用得上玉绵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玉绵长相绵软温柔,尤其是说话的嗓音,极具安抚人心。
郑青云听着叶玉绵的声音,脑子里却想起了上次马车里王瑶对她说话时的神情。
他好像都快忘记以前那个对他处处温顺,总是下意识讨好他的那个长公主王瑶是什么模样了。
印象里那个女子是那么好拿捏,随意由他掌控着。
可是最近的她,越来越让他觉得陌生。
加上府中最近发生的事,郑青云将这些事联系起来,总觉得王瑶会变得如此奇怪,还是因为自己纳妾的事没交代清楚,才会造成了她将心思分散放在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和事物上。
她虽贵为长公主,可她是他的妻。
如今又怀着他的孩子,不把心思全放在孩子 和他这个夫君身上,搞什么女医选拔,还日日见那个年轻的太医。
要不是传出那个太医和她贴身宫女惊鹊有些首尾,郑青云都忍不住要出手将那个年轻的男太医逐出府,他是断不能容忍有人趁着他和王瑶之间起了嫌隙见缝插针的。
“你入府也有一月了,因你身份特殊,她毕竟是长公主,身份高于你,怕会给你气受,是以一直没有安排你与她见面。如今,她表面上毕竟是你的主母,你能否做做样子,同我去见她一面,我与她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同她解释清楚。”
郑青云将自己此刻的困扰着他的心事,对叶玉绵开了口。
叶玉绵温柔如水的双眸中一闪而逝一抹黯然,嘴上却不做迟疑的应了郑青云的请求:“大人客气了。能为大人分忧,是玉绵该做的。公主殿下和大人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全因我入府才导致公主殿下与大人之间生了误会,此事大人早该找我去与殿下明说的,如今听闻殿下有孕,孕中女子最是忌讳忧思多虑,幸亏殿下贵体并无违和,否则玉绵当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你能如此想,郑某感激不尽,玉绵,实不相瞒,公主殿下近日里行事风格颇为诡异,还对我动过手,待会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你尽量站在我身后,我保你周全,只需要将纳妾的一些误会与她解释清楚即可。”
郑青云话落,叶玉绵颔首,“玉绵明白,一切都听大人安排的。”
王瑶刚用过膳,见外头阳光正好,正准备由着顾自光扶着她出去晒晒太阳。
最近王瑶已经有一些孕早期的头晕和胃口不佳的感觉了。
她在现实里虽然已经三十三了,却从不曾怀过孕,这书中,她还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却已经要为人母了。
当一个母亲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当过父母,可很多人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从前王瑶以为自己生活的很幸福。
在现代那个家庭里,她作为独生女,比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已经要幸福的多了,可在后来她大学毕业开始,再到她到了适婚年龄后,一次又一次被催着结婚生孩子,最后的妥协,与那段失败的婚姻来看,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钝感力惊人,竟没早些看明白,哪怕是父母,其实对她的爱也是建立在她足够乖巧听话的基础上。
她对她的父母来说,只要她按照父母设定的路线走,不管她内心如何煎熬痛苦,父母只在乎的是表面上的虚名,他们的面子,他们在人前能抬得起头,能让他们成为被人羡慕的人,她就好像完成了她做女儿的使命。
而当她拿着菜刀与命运抗争时,她也就被父母所抛弃,被他们收回了他们的爱。
她不知道她穿书后,原来的世界会如何,在她确定被父母拉黑后,她其实就大哭了一场,为自己破碎的原生家庭,为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而难过。
父母可以有权利选择是否要生下这个孩子,可孩子却没有选择投胎的权利。
如果早知道自己活着来到这个世界,只为了完成父母规定的路线和目标,她又为何坚定的来到这个世上,去做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呢?
如今,换做她来当母亲了。
她其实很忐忑。
那天事出突然,她也被怀孕的消息惊到了。
后来算是顺势而为,也是因为,这个生命已经来临,她是个女孩儿,如果她不生,这个世上又会少一个女孩儿,在这个最容易出现重男轻女的时代背景下,她又怎么能做得出阻止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降生呢?
她是长公主,她在这个时代拥有更高的权利,她可以为自己的命运争,也同样能为这个孩子争。
让她不后悔她会投生在自己的肚子里,她第一次当母亲,什么都不会,但她会学,会用爱,用更多的包容期待她的来临。
顾自光忽然拽了拽王瑶的广袖,压低声音,有些气恼的对王瑶道:“殿下,今天也不知道吹的哪门子风,把驸马和那个狐媚子给吹到梅园来了,早知道他们也来此地赏梅,奴婢定不会拉着您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