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怕车子没人看管,在里面干活放不开手。”
其实我们都同意王胖子的做法,毕竟吴六命还小,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希望他再次变成从沙漠出来时的样子。
“他们都进去了,可以走了。”常书手提大夏龙雀踏出了第一步。
于是我们赶紧跟上去,当走到一线天的入口时,身临其境,总算是感觉到了大自然带给我们的震撼,怪不得当年带队的把总会在入口犹豫不决。
从我们这个角度往里看,峡谷深邃狭长,峡谷两边高耸入云的悬崖带来无尽的压迫感,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合拢,将我们永远深埋在这山体里。
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压抑,我甚至有些呼吸困难。进入深处之后便能听到野兽一般的风声,而且气温越来越低,里面常年照不到阳光,自然更加阴冷。
几种恶劣的因素集聚在一起,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煎熬,不过越来越接近真相,那种激动人心的感觉使我有足够的动力不断地向前,我迫切的希望找到答案,所以我一直冲在最前面。
一线天可不是一般的长,怪不得爷爷的部队通过时前方出现了那么大的变故,后面却浑然不知。
地上满是碎石,我们的速度时快时慢,所以很难从时间上来判断距离。我大约算了一下,到现在大概有两公里。听起来好像不算太远,如果正常跑步的话,至多十几分钟,但是我们却足足跑了半个小时。
前后对比的话,我们应该在中间的位置。
这时身后一道强光照射进来,想必是吴六命开着车回来了,他打开的远光,有频率地向我们发送的信号,原来他要让我们等着他,说要赶过来。
常书用灯光回复他,让他在外面等着。可吴六命再次发送了一遍,表明他意志坚决,然后灯光便灭掉了,只看到一盏微弱的灯光向我们这边走来。
这孩子还真倔强,不过既然他已经赶过来,我们只好等他,如果我们出了意外,相信他也会执意涉嫌,和我们在一起毕竟有个照应。
半个小时之后吴六命才总算赶到我们面前,只见他浑身包裹得像个粽子,看起来居然超过了王胖子。他稍微喘匀了气之后便开始脱衣服,原来他一共套了五件棉衣,其他是给我们带的。
换上衣服之后,瞬间感觉暖和多了。寒冷和饥饿都可以消磨人的意志,现在浑身暖了,动力就更充足了。
于是我和王胖子在前面,吴六命在中间,常书和老吕殿后。原来首当其冲保护他人的感觉是这么爽。
一路上,老吕询问吴六命城内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那不是一般的安静,静得可怕,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吴六命如实的说道。
“你一个人怕不怕?”常书问他。
“怕。”多实在的小伙子!
我回头看着常书,只见他张了两次嘴,可能还想再调侃两句。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那些无厘头的搞笑方式便发挥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说了一句:“怕你还跟过来。”
“我更怕一个人回去。”
一句话说得我如鲠在喉,其他人也沉默了下来。是啊!我能深刻体会到他的想法,如果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去,那真是生不如死。
有了防寒的衣物,至少路途上不再是煎熬。当快要走到峡谷尽头的时,我的心渐渐地提到了嗓子眼,最至关重要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当我们踏出一线天的时候,也许会天人两隔。
我咽了口口水,回头看着他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王胖子打开枪的保险,上膛:“这还要准备吗?”
说着直接冲了出去,我来不及阻拦,看他冲出去之后我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于是赶紧跟出去。
出来之后才发现四面视野开阔,没有爷爷所说的大雾,看来我们可能碰不到和同样的遭遇了。而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阴兵行军的声音,我想我可能错过了,早知道刚才就让他们等吴六命,而我一直紧紧的跟着了。现在倒好,没了头绪。
刚想到这儿,我便被周围的环境深深的吸引。王胖子双手抱枪,将枪口朝上惊讶地看着四周:“我靠,这里竟然像……像一个……”
“象一个古战场,对吗?”
一片辽阔的平地,横亘眼前所有的视线,遥相观望,隐约能看到四周黑影灼灼的山峦,我们就像站在一个巨型脸盆的盆底。说是像一个古战场,其实更像是一个角斗场。狭小的入口,既便是大量的军队可以缓缓的进入,但如果失败的一方想要撤退或逃跑可谓难如登天,除了少量运气极好的以外,大部分的残军都将葬身于此。
不禁让我想起了一首吊古文战场:
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
河水萦带,群山纠纷。
黯兮惨悴,风悲日曛。
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何等凄凉,每逢阴雨天气便能听到鬼哭。恰巧这里出没阴兵,整片区域又仿佛被人为修整过一般,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之前应该是一处古战场。
那么爷爷所经历的离奇遭遇,能发生在这里,也便不足为奇。
自古以来,阴气最盛的并不是乱葬岗,而是古战场。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战争的残酷。小时候,村里的老人曾经讲过他们对战争时的回忆。前一秒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朋友或战友。下一秒很可能就会天人两隔。
隔壁村的一个爷爷辈,就清楚的记得,他的兄弟就在自己的眼前生生的被炸烂了半个脑袋。我只是听他叙述已经觉得极其残酷了,更何况身临其境。
而在古代,大多数都是被迫从军。更有一些只是为了能有口饭吃,为了能活着而去与他人以命相搏。到底是为了拼命而活下去,还是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又有谁能说得清。
据我所知,自古便有服役年限。但有些官宦子弟为了躲避参军,利用关系实施贿赂,让没有背景本该退役的军人继续服役,所以军中年过花甲的老兵不在少数。
他们见惯了征战死伤,在战场上也许是一把好手,但是他们已经成了机械化的杀人机器,除了战争,他们一无所有。
当杀戮的本性深入灵魂,那么他们死后将会成为阴兵继续征战。仔细想想,他们是可悲的,为了成就王侯将相所谓的丰功伟绩,所付出的代价,又何止用一生可以概括。
当看到眼前的情形,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猜测,才突然觉得经历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我的一条命,而在这片黄土之下,可能有上万甚至几十万条人长眠于此,他们的生命,难道就贱如蝼蚁?
老吕他们也走了过来:“之前见过古战场,但从来没有见过规模如此宏大的。”
常书:“这里之前肯定发生过旷古至今的大战役。”
“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几场战役都不在这里,从最早黄帝与蚩尤的逐鹿大战开始,就没听说在玉门关外开战过。”老吕说道。
“会不会没有记载。”王胖子问。
“看规模,当年的战况和牵扯的人数绝对不会低于赤壁,如此著名的战役就算是后来被当权者压制,也会有不少野史流传下来,至少会有一些传说,可是你们听说过吗?”
“等出去之后找当地人问一下,也许能知道。”常书说道。
王胖子将枪斜跨在身后:“边防地区自古以来就战乱纷起,这里原有的居民早就迁移到了别处,要问最近百年的事也许还能打听到,再之前的,我看玄。”
我提议:“那只好自己去找了,既然来对了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据爷爷的叙述,他醒过来时躺在了崖壁旁边的,那么我们沿着入口的崖壁往里找,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过为了扩大搜索范围,我们每两人之间相隔十米并成一排,横着往前走,一趟过去就可以搜索近七八十米以内的范围。
走了将近一公里,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类留下的痕迹。从上个世纪到现在,已经几十年的光景,尸体肯定已经化成了灰,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看到洞口什么的,但是走到这里,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如果围绕古战场转上一圈的话,以我们的脚力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可惜汽车开不进来,不然的话就省事多了。
就在这时,王胖子眼尖,说看到前面有情况。
怕的就是没情况,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原来是一具干尸。
干尸的头顶上刚好是突出来的石块,尸体在石块下面免受日晒雨淋,在戈壁昼夜温差巨大而且空气干燥的环境下,竟然没有腐烂。
我们蹲下来查看,他死的很安详,没有惊恐的表情。看他赤身*,应该是从里面出来的人。估计出来之后,就已经神志恍惚,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多么恐怖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