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思衬片刻,做了决定,将此案交由刑部审查,严查林氏一族。
林大人停职,幽禁府中。
至于林子穆,罚其杖责一百,关押天牢。
对于明德帝的处罚,岑浮舟并不意外。
他清楚,皇帝不想让林家倒下。
这把刀还没有物尽其用,自然不会被抛弃。
眼下的结果,他已然满意了。
若是从前林子穆受一百杖责,顶多是轻伤,但如今他被打得昏迷不醒,再受处罚,只怕危矣。
朝堂上的事向来瞒不过那些世族,不出半天的消息,他们就知道了情况。
因为不想被卷入其中,一时间朝臣们安静如鸡,只等着刑部查出结果,再做反应。
天香楼,雅间。
韩烨将茶水一饮而尽:“不是说好先让林家蹦哒几天,怎么突然就对他们动手了?”
那盐铁案的刺客早就被他抓到,也审出来了涉事的官员,人数众多,足以震动半个朝堂。
他本想着禀告圣上,结果岑浮舟说要利用那刺客,将对侯府不利的世族逐个击破,所以就把人一直关在暗牢里。
谁曾想昨日他匆匆带走刺客与账册,直接去了林家。
岑浮舟慢条斯理:“看不惯的人,自然要早点解决。”
韩烨:“?”
从前林大人同镇北侯不对付,也不见他火气这么大,说要早点解决这话。
林家到底做了什么,怎地突然把他惹急了?
想起今早听说的事,韩烨思来想去,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为了李姑娘吧?”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呢。
岑浮舟可不止查了私盐,他还上状子,告了林子穆。
岑浮舟迅速否认:“不是。”
他微顿:“我是为了侯府,陛下有意,想将部分镇北军交由林家。”
林氏可不止是文官,他们在军中也有势力,否则也不能在京都屹立多年不倒。
韩烨似是了然:“所以你想赶在陛下动手之前,先解决林家,避免分权?”
“不错。”
他戏谑道:“岑浮舟,你这个谎说的,实在是太没有水平了。”
要解决林家,只需要按耐些时日,等甸州官场传来林氏一族及幕后世家的罪证,告他个谋反之罪,就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哪用得着像昨日那般告御状的?
说起来三罪并罚,但看结果,给对方喘息的时间不说,整个林家只有林子穆真正吃了苦头。
想到这里,韩烨贱兮兮地凑过去:“你就是为了李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说是,那便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岑浮舟起身,将韩烨甩在身后。
“喂喂喂,你要去哪儿啊?”
他赶紧跟过去,但岑浮舟未曾搭理他,只让凌风赶车,看行车方向是去往城东,韩烨不由得叹气。
看来又是去李家,那新买的热乎零嘴,定然也是给李姑娘的。
啧。
他这个一向冷心冷情的朋友,对女子倾心之后,还真是了不得。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韩烨望着车远去,自言自语:“但愿你小子能抱得美人归吧。”
长街刺杀案总算是查出了结果,大理寺的官员都受到了褒奖,接下来的事又全由刑部接手。
如此一来,李致远多了些许空闲,难得能休沐,在家中陪陪妻女。
见岑浮舟进了门,李致远也知道没有他忙前忙后,这案子结不了,所以看他更加满意。
无需岑浮舟多言,李致远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命人将他领到了后院。
李青溪正在凉亭内与李芷兰对弈。
她对围棋的兴趣不大,但年少时学过,对上自家妹妹,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瞧见岑浮舟,李芷兰起身见礼:“岑世子。”
她笑道:“方才大姐姐还提起世子,不曾想你这就来了,我还有些旁的事要做,先行一步。”
说着,她将棋子放下,带着丫鬟离开,明显是想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岑浮舟于桌旁落座,才温声道:“二姑娘刚说,青溪方才在想我?”
闻言,李青溪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瞪他一眼:“芷兰说的是提起,提起!”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想了?
岑浮舟挑眉:“不想的话,怎会提起?”
李青溪无语:“那不一样,你这是强词夺理。”
他看着她,轻笑一声:“我在府中想青溪时,也会同人提起你,这哪里不一样?”
她语塞,瞥见凌风与冬云竟然都在偷笑,一时恼羞成怒:“岑浮舟!”
看着他唇畔的笑,她只觉得这人自从承认喜欢她之后,越发没个正形。
若是他能变回从前那般冷漠的模样,那可就太好了。
见她眼角眉梢都染上怒意,岑浮舟也不逗她了,免得真把人惹急了,让旁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所以他知趣儿的略过这话题,将带来的那些食盒一一摆开:“尝尝这些,应当都是你爱吃的。”
李青溪却顾不上吃,正经了脸色:“我想问你,关于林家的事。”
他给她倒上茶水,淡声道:“陛下想从侯府分权给林家,父亲即将出征,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所以你就使计,让他们陷入盐铁刺杀一案之中?”
“倒不是我使计,而是这案子本就同他脱不开关系。”
岑浮舟也不瞒着她,将一切仔细道来:“当初私吞盐铁一事,林家也有份,但并非主谋,如今我将这事儿全扣在他头上,为了减轻罪行,他可能会出卖幕后主使,而对方为了自保,也不会旁观。”
顿了顿,他说道:“虽然我解决了林子穆,杀鸡儆猴,想来没人敢再对你无礼,但这其中可能还涉及到天家,近来不会太平,我不在京中,你要多加小心。”
“尤其是李二姑娘,她与三皇子有所来往,不要让她连累了你。”
李青溪正想说芷兰不会连累她,却发现另一件事:“等等,你要离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