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关停之后,所有人都被遣散。煤矿除了几个看守人员,不允许任何人继续留在矿区。何悯鸿回家休息了半个月,妻子就不耐烦了,骂他没出息,只知道坐吃等死,也不说出去找个工作。
而何悯鸿已经没有了继续出去工作的兴致,因为再想找到瓦子山煤矿那样高收入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前还藏了东西,便趁一天夜里偷偷溜进煤矿,把那个纸袋取了回来,想着能不能在其中找到发财的机会。
回来一看,纸袋里有一个账本,里面的资金流进流出记录很不正常,这应该是那套假账中的一本。但是这个账本对何悯鸿来说,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因为里面记录的公司和账户,没有一家是本县的,何悯鸿听都没听说过。
除了账本,纸袋里还有上百张借条。都是本县的一些微小企业找煤矿借钱的借条,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加起来有一千多万。这些借条上都标注了还款期间,有的一年,有的两年,最长的三年。但是还款日期早就过了,却没有任何人来还钱。
每张借条上都有担保人,担保人的名字,有很多何悯鸿都很熟,都是兰光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吴海涛,他一个人就在五张借条上签了担保人姓名,担保总额有二百多万。比如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吴晓燕,她担保的借条金额有一百二十万。比如县公安局副局长赵阳,他担保的借条金额也有二百多万。
何悯鸿闲着没事,就对这些打借条的微小企业进行了一番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微小企业根本就没在市面上存在过,什么养猪场,家具厂,服装厂,鞋厂,农业合作社,甚至还有一家马戏团,整个兰光县连一匹马、一只猴子都没有,哪来的马戏团?
所有借条上面,唯一真实的元素,就是担保人的名字,这些担保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猪脑子都会想明白,这些借条上的钱,全部进了担保人的腰包。何况何悯鸿不是猪脑子,他是个会算账的人脑子。他没想到,这些借条给他带来了一个生财之道。
他把这些借条全部复印下来,然后拿着复印件去寻找担保人,当然,他惹不起的人,是不会去触霉头的,比如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赵阳。赵阳的名头在兰光县无人不知,何悯鸿知道,自己如果拿着借条去找他,与送死无异。
何悯鸿晓轻重知进退,被他找到的人,他也给人家留足了面子。一是不去办公室找,二是不去人家里打扰,想办法在大街上堵住,开口也不要人家全部还钱,只要人家还十之一二。有死不承认的,他也不纠缠,只说以后再联系。更多人为了息事宁人,很爽快地答应还钱。
就是这样,何悯鸿也靠着这一批借条,收入了八十多万。生活滋润了,老婆也不吵闹了,由着他玩耍,想睡就睡,想打牌就打牌。还得好吃好喝把他供着,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因为他捏着一堆借条,这些借条就是他们家的聚宝盆。
“你说的这些借条和那本假账在哪里?”胡步云问。
“藏在我家地窖里。”何悯鸿老实说道。
“那好,你现在就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我派人去取账本和借条,让你的家人好好配合,不要无理取闹。能做到吗?”
何悯鸿连连点头,“能做到,我现在就打电话。”
上官芸把手机还给何悯鸿,何悯鸿按照胡步云的要求,打电话叮嘱了家人一遍,还特地说道:“我没什么事,配合政府调查几个问题,很快就能回家了。”
胡步云对何悯鸿的表现还算满意,便让黄铭、宋逸飞、陈煜城三人去何悯鸿家取东西。那三人离开几分钟之后,胡步云忽然猛一拍脑袋,急切地对上官芸说:“快,我们也离开这里!”
上官芸不解地问:“不等他们回来了吗?”
胡步云摇摇头,拉着何悯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不等了,我们村口接应他们。估计这会儿何悯鸿被抓的消息已经扩散开了,再留在这里不安全。”
上官芸还是不理解,“这个地方是李文奇带我们来的,难道你不相信他?”
胡步云沉吟着道:“李文奇没有问题,但是赵阳的狐朋狗友多,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肯定不少,或许有人会猜到我们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