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众大臣在滔滔不绝的奏请,陈述裕亲王福全的罪责,主要的罪责是:贻误战机,违反圣意,损兵折将,建议褫夺亲王封号,有的大臣甚至说出了圈禁两个字。
福全跪在中央,听着众人对自己的打击,他的心里无奈极了,这些人平时对他恭敬有加,现在说的却跟刀子一样,刀刀毙命,他们这是算准了吗?算准了皇上会要他的命是吗?哎。
康熙坐在正中央,面无表情。
索额图听着这些大臣的启奏,觉得好笑极了,这些蠢货,怎么会认为皇上会要裕亲王的命呢,这是皇上的亲哥哥啊,这是让皇上背负骂名吗?太糊涂了。
想到这,索额图往前迈了一步,“启奏皇上,裕亲王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褫夺亲王封号未免过重,请皇上三思。”
他说完,偷看了一眼康熙,康熙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索额图看了一眼明珠,使了一下眼色,明珠立马心领神会,这俩人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一致的,他们俩也参与了战争,也上了战场,如果坐视裕亲王被惩罚的这么严重,甚至丢掉性命,事后皇上肯定会算账,而且他俩也逃不了,想到这,明珠也开口了,“皇上,裕亲王多年来征战沙场,抗击吴三桂有功,这次虽然让噶尔丹逃脱,但是裕亲王也是奋勇杀敌,我等皆可作证,请皇上开恩。”
大殿一片安静,都在等康熙最后的决定。
“裕亲王多年来征战沙场,虽然这次损兵折将,让噶尔丹逃脱,但是念在其多年的功绩上,罚俸三年,免三佐领和议政大臣之职。”
康熙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福全跪在地上,他感动的流泪了,皇上,毕竟是不会杀自己的,他磕头领旨:“奴才福全,谢主隆恩。”
索额图心里笑开了花,他就知道皇上不会把裕亲王怎么样的,一个亲王,罚俸禄算什么呀,至于佐领和议政大臣,以后恢复便是,这下子他又没站错队,他暗自窃喜。
恭亲王常宁也是罚俸禄两年,而康亲王杰书,则是没有任何惩罚。
乾清宫
福全在散朝后来谢恩,玄烨走下御阶,伸手扶起福全:“兄长,起来吧,你不要责怪朕才好。”
福全眼含泪水,“皇上,奴才这次确实是有罪,放跑噶尔丹更是大罪,但是皇上饶了奴才,已经是天恩,奴才不敢再恨,更不敢埋怨皇上,唯有万死以报圣恩。”
玄烨也动容了,“兄长,我们是亲兄弟,常宁不争气,杰书是外人,朕依靠的,唯有兄长,待八旗稍做休整,你我再一同上战场,这次必定擒拿噶尔丹。”
“是,皇上,奴才一定追随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福全流泪了。
玄烨的眼睛也湿润了。
懋勤殿
胤禛在愣神思考,不得不说,这次战争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尤其是听到佟国纲阵亡的消息,他更是感觉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而福全,自己的伯父,虽然是天潢贵胄,但是也有人要他死,也要等候皇帝的裁决。皇帝可以决定任何一个人的命运,还有大阿哥胤禔,如果这次也死在战场了呢,是不是也一了百了?皇上这么多儿子,死一个又算什么?如果以后,胤礽登基,也有人这样参奏他,那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胤礽也会像皇上一样,也放过他吗?
苏培盛给胤禛倒了一杯茶,“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胤禛回过神来,看了苏培盛一眼,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其实有的时候,当一个闲散宗室也不错,起码可以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裕亲王被委以重任,率军上战场,但是如今,却差点成为阶下囚。”
胤禛自言自语道。
苏培盛笑了一下,“主子,您不要多想,皇后娘娘临终时对您说的话,可不是希望您只当一个闲散宗室的呀。”
胤禛听了一愣,惊喜地看着苏培盛,“只有你和嫣红可以提醒我了,在我无助时,脆弱时,只有你们在。”
“主子,您这样的活,奴才真是受不起啊。”苏培盛都要哭了,他一个太监,哪里担得起皇子这样的话。
“你是我的心腹啊,苏培盛,你知道吗?有你在,我感觉很踏实。”胤禛动情地说。
苏培盛感动的哭了出来,“主子,您对奴才太好了....”
这时,嫣红端着点心进来了,一眼就看见苏培盛在哭,她吃了一惊,“你又怎么了,是不是惹四阿哥生气了?”
“姑姑,我是被四阿哥感动了。”苏培盛抹了一把眼泪。
胤禛也被逗笑了,他看着苏培盛和嫣红,就想到了景仁宫的日子,想到了自己的皇额娘,想到了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他知道,皇额娘是多么殷切地希望着他,虽然现在皇额娘不在了,但是胤禛每当看到嫣红和苏培盛,就会感到温暖,就会觉得在这偌大的皇宫,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战争的残酷,人性的思考,宫里的每个人的脸孔,大臣的嘴脸,在胤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