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张灵玉不知为何,走进了人行地下通道里。
漫无目的的游荡进这里,看着并不明媚的环境,他忽然就不想再出去了。
可即便留在这里,他也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他又反身去找了块牌子,支起个算命的摊子。
或许是在这里算卦确实生意好,又或许是单纯看他长得帅,没一会儿,一个女人就走了过来。
“帅哥,帮我算一卦呗。”
正低着头反思自己过错的张灵玉抬起头,对上了女人的视线。
“好,请问想要算什么?”
“嗯……就姻缘吧,你卦金多少?”
“呃……随缘给就好。”
张灵玉没干过这事儿,也不知道该要多少,只能说了个随缘。
“你这帅哥还挺有趣的,那好,你帮我算吧。”
张灵玉点点头,随即开始摇卦。
卦成后,他看着卦象,嘴角抽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泽雷随。
女子,问情,得了个泽雷随。
这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帅哥,怎么样?”
“呃……”
“什么意思?卦象不好?”
“这个……”
“到底什么啊?”
“嗯……”
“什么都说不出来,骗人都不会骗,怪不得卦金随缘,你都不如去讨饭,浪费我时间。”
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子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女子走后,张灵玉的头更低了。
泽雷随这一卦,别的不说,单是有‘同性’倾向这一点,就让他张不开口。
就在张灵玉情绪低迷时,一道靓丽的倩影,停在了他身前。
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夏禾。
看到夏禾,张灵玉二话不说,连摊子都不要了,起身就走。
夏禾也不说话,就在身后默默跟着他。
两人出了地下通道,走到街上,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从白天走到黑夜。
直到夜深时,两人走到一处公园,张灵玉才停下脚步。
“夏禾!你到底要干嘛!”
听着张灵玉的咆哮,夏禾扶着自己双臂,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张灵玉为了救她才违抗师命,才被逐出师门。
如今怪她,她也认。
只是……正如于清渊所说的那样,她不想两个人就这样下去。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两人之间的隔阂,但于清渊给她指了条明路。
跟着张灵玉,就一直跟着他,陪他去经历一切,哪怕他永远都不原谅自己也无所谓。
夏禾只是想,彻彻底底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
张灵玉等了许久,见夏禾一直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他走,夏禾就跟。
他停,夏禾就停。
张灵玉被她搞的没脾气,只好再次转过身,问道:
“夏禾,要么说清楚你要干嘛,要么你就别跟着我。”
看到张灵玉态度坚决,夏禾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丢下……”
听到这话,张灵玉心头一股火升腾而起。
“我什么时候丢下过你!明明是你!入了全性,还做了……成了刮骨刀。”
夏禾被怼的无言以对,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张灵玉看到她不再言语,心里更加气愤。
“你要是没话说,那我就走了,别再跟着我。”
“你只剩下我了……现在…连我也不要了吗?”
“我不用你可怜!”
张灵玉转身就走,仿佛没有任何留恋。
夏禾站在原地,咬着牙,没有立刻跟上去。
顿了顿,她忽然也上来倔脾气,赌气般的跟了上去。
夜很凉,张灵玉经过最初的冲动,此刻脑袋也在冷风的吹拂下冷静下来。
跟夏禾赌气走了很久,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像个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
兜里没钱,睡觉用的睡袋也被遗落在地下通道里,今晚他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着落。
最终,他找了个桥洞,打算将就一夜。
当他蜷缩在桥洞一角,把头埋进手臂里时,夏禾坐在了他不远处的另一边。
夜晚的冷,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心里的凉,才是最刺骨的痛。
夜无声,夏禾往张灵玉的位置挪了挪。
张灵玉没反应。
夏禾又挪了挪。
张灵玉依旧不动。
如此反复几次,夏禾已经凑到了张灵玉身旁,随即不再靠近。
沉默许久,张灵玉忽然开口说道:
“夏禾,你跟我在这里干嘛?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能去哪?”夏禾反问了一句,随后说道:
“桥洞、公园,这些地方我也不是没住过。
当初与你一夜过后,你不再见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
知道期间有多少男人骚扰我吗?
你肯定想象不到,一个睡在野外的美丽女人,会被多少饿狼盯上吧?
或直接,或委婉,或佯装好意。
呵呵,有几次我还真的差点上当。
后来啊,我就想,或许老天就是让我成为一个荡妇吧。
正好那时,我遇到了一个全性的家伙。
那家伙对我起了色心,也成了第一个被我玩坏的异人。
之后,我就顺势加入了全性。
张灵玉,你真的有资格怪我吗?”
张灵玉把头埋的更深。
“我没有怪过你,更没资格怪你,我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夏禾,我对不起你……如今我也对不起师门,对不起师父的栽培……
我……就他妈是个王八蛋,什么也做不成,一无是处的王八蛋。
无论你怎样,我都没有怪过你,从始至终,该怪的人都只有我自己……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总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别人看,把错妥协,把问题藏着,仿佛这样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对不起……”
夏禾轻轻抱住了张灵玉,心底里那些埋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怪你,从你放下一切来救我的那刻起,我就不怪你了。
张灵玉,你肯这般待我,那我因你遭受到的一切就都值得。
现在,是我该偿还你因我遭受到的事情。”
夜很静,人无声。
除了张灵玉与夏禾,没人知道这一夜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们只知道,第二天,两人是在酒店的床上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