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晋驰心疼的安慰着:“月月你放心,二哥也是见过九皇子的,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他现在手里无权,人又废了,将来说不得要靠着咱们侯府,你嫁过去他也不会亏待了你。”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太后离世之后,当今对他们侯府的态度,本就越来越冷淡疏离,这次若是去退婚惹了他不喜,他只会越发厌恶他们侯府。
云晋淮愤愤然道:“月月,二哥说得对,嫁给九皇子也好,圣上赐婚到今日,整整有一个月了,太子连个屁都不敢放,我看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也不是你的良人。”
云锦月眼眶一红,泪眼朦胧的,眼看着又要哭了。
武安侯指着他骂:“哪壶不开你提哪壶,还不赶紧给我闭嘴。”
话是这么说,可当今年自从四年前摄政王跟王妃失踪之后,身体是日渐不好,脾气也是日渐古怪,太子平日里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云晋淮不怕他爹,骂了太子,又骂:“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怪云早早那个臭丫头。
如若她还在侯府,乖乖听话,圣上赐婚下来,咱们低调的把她嫁出去,等圣上发现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所以,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爹娘每日发愁,月月每日以泪洗面,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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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早早迎着冷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宁商看着她:“云小姐,您还是去车上坐着吧。”
云早早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对着他摆摆手,道:“无妨,不是伤寒,是有人背地里骂我。”
她现在的身份,是九皇子那一刻也离不开的心上人,入宫参加除夕宫宴,也得让她装扮成亲卫,跟着一块儿进宫。
至于小栗子,被安排送进定国将军府,要随着将军夫人跟她的孙女一块儿入宫。
宁商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她,眼角的余光又看了眼身后的马车,愁得脑仁疼。
主子带上了这位跟她的儿子,真不知道今儿,主子要在圣上面前怎么胡闹。
云早早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入宫,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
在宫门前下了马,跟着九皇子的轿子一起步行入了宫,到了宫宴门口,又负责推着九皇子的轮椅进去。
席上之人,在他经过之时,皆起身行礼打招呼,丝毫看不出对他有什么轻贱的态度。
九皇子虽然为今上不喜,被褫夺了兵权,人又废了,可他依旧是九皇子,是今上的儿子,不给他脸,就是打今上的脸。
是以他的座次,跟太子和其他五位皇子依次而坐,在众皇子中又数他年岁最小,位于末席。
他姗姗来迟,宴上除了当今皇上,皇后的坐席空着,后宫有资格入席的妃嫔,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皆已入座。
云早早跟着九皇子,如今所处的位置,距离皇帝很近了。
如今皇上还没到,宴上的气氛相当轻松。
她也开始找寻儿子的身影,就见在距离她这边,有十多桌的坐席上。
小栗子正在跟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穿的喜气,粉嘟嘟的可爱小姑娘坐在一起。
他一边跟那小姑娘说着话,目光也在逡巡,直到对上了她的目光,眼睛蓦地一亮,对着她笑了笑,唇语:“阿娘。”
云早早也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便又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当起了九皇子的亲卫。
不过。
有几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从她身上扫过,让她也不由看了过去,就见那边,正是武安侯府一家。
因是男女分席。
武安侯跟三个儿子并席而坐。
侯夫人带着云锦月,坐在女眷的那一侧。
他们在看的,也不是她,而是九皇子,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他的腿上。
云锦月妆容精致,却面如金纸,微微垂下眼眸,放在袖中的双手,恨不能把袖口都给揪烂了,心里恨意翻涌。
恨侯府之人,口口声声说疼惜她,事到临头,圣上的旨意压下来,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话,帮她争取她该得的幸福,反倒是在认清事实之后,劝她嫁给九皇子。
恨九皇子,恨他为什么不死在边关,为什么要回来。
恨当今圣上,明明知道她与太子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偏偏要拆散他们!
侯夫人看到九皇子如今模样,心里情绪翻涌。
可是她一个女人家,就算再恨再不甘又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女儿嫁给那个残废九皇子,只能找安慰:“月月,九皇子就算再落魄,他也是九皇子。
圣上这个人,他自己怎么对九皇子都行,那是他儿子。
可外人若是敢嚼舌根子,背地里说他长短,看圣上不割了他的舌头。”
云锦月勉强对她笑了笑,柔声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担心,自古咱们女人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还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这次,是圣上亲下的圣旨。”
太子哥哥已经在私下里找过她了。
太子哥哥说,并非是他胆小怕事,不敢顶撞圣上,求他收回成命,而是他怀疑九皇子在暗中密谋着大事,让她嫁过去,作为他的眼睛,盯着九皇子的一举一动。
太子哥哥说,九皇子坏了双腿,也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能力,她嫁过去,他也对她做不了男女之事。
太子哥哥还承诺说,等今上驾崩,等他除掉九皇子,登上大宝,她就是他的皇后。
侯夫人见她如此懂事,如此知道体恤人,越发的心疼了,叹了口气,道:“娘的好月月,真是辛苦你了。”
云锦月已经认命了,嫁去九皇子府,做太子的眼睛。
可周围那些往日里,跟她关系亲近的闺中密友们,没有一个过来安慰她的不说,看她的时候,那些或嘲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让她气怒难消。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帮太子哥哥除掉九皇子,等她成了皇后,定要让他们好看。
高高在上的主座上。
当今天子正隆帝和当今皇后携手而来。
众人起身行礼。
只有九皇子萧珩八风不动的坐在轮椅上,只微微垂首算是行了礼。
正隆帝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在他的腿上扫了一眼,便笑着让众人起身,拉着皇后坐下了。
云早早这才敢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上座上那两位。
正隆帝年过不惑,身形有些瘦削,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可那一副好皮囊,依旧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俊美风流潇洒。
皇后雍容华贵,举止娴雅,容貌端丽,年轻时候也定是一等一的美人。
她看皇后。
皇后的目光,竟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移了视线。
这边帝后刚刚落座。
萧珩开口了:“父皇,儿臣有一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