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军昔日的死敌孙传庭之子竟在此处!
想那孙传庭,曾是大明威名赫赫的传奇人物,往昔之时,他们听闻其名,便觉小腿发软,心底寒意顿生。
直至孙传庭身故,他们方才如释重负,仿佛天更蓝了,阳光也更明媚了。
如今,传奇之子乍现,令这些曾在大顺军中的将领们,个个心中惶惶,只觉尾椎发凉。
尤其是孙明远所率团练军威风凛凛的模样,仿若孙传庭重生一般,更令众人紧张不已。
徐同道等人表现得尤为明显,想当年,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孙传庭麾下军队的厉害。
而以流民出身的四营长魏保等人,眼中却满是敬仰与期待。
在大明,谁人不知孙传庭的勇武、忠诚与重要地位?今日竟有幸得见心中战神的后人,能聆听其讲述传奇人物当年的英勇事迹,实乃三生有幸之事。
处于愣神状态的徐同道,在警卫的连声呼唤中方才回过神来,猛然记起周云已进城,城外诸事尚需自己料理。
他当即下令,命前营的一营前去接收投降的团练人员,又安排姜云升的后勤连负责收缴兵器甲胄等物。
随后,派遣贺长风的三营与方云海、姜云升率领警卫连和夜不收连进城,接管防务并护卫周云,自己则留守大营,安顿大军。
周云却浑然不顾城外诸事,与李真、孙明远二人直奔城内酒楼。
点上满满一桌佳肴,唤来美酒,三人便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云率先举杯,神色庄重地向二人敬酒道:“此第一杯酒,你我皆不饮,且敬孙督师在天之灵。”
言罢,将酒缓缓举向天空,而后倾洒于地。
李真与孙明远亦依样而行。
身旁警卫赶忙上前,为三人满上酒。
周云端起第二杯酒,面向二人,诚挚说道:“此第二杯酒,敬二位英雄。承蒙二位看得起我周云,不嫌弃我夏军尚显弱小,毅然决然前来投奔,周某感激不尽!”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李真与孙明远受宠若惊,赶忙起身。
见周云已然饮尽杯中酒,二人亦端起酒杯,昂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警卫再次满上酒,正待周云举杯继续敬酒之时,李真抢先一步站起,开口道:“岂有让旅帅连敬之理?今日我李真敬旅帅一片赤诚相待之心,往后我等唯旅帅之命是从,绝无二话!”
言毕,脖颈一仰,酒杯见底。
孙明远亦随之起身,饮尽杯中酒,周云见状,亦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三人相视大笑,连饮两杯,酒意渐浓,忙夹菜压下腹中酒气。
此后,三人边饮边谈,直至酒意上头,微醺之际,方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周云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裂,这竟是他穿越以来首次醉酒。回想起昨日种种,他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李真与孙明远二人皆非凡俗之才,自己苦苦寻觅许久的得力助手,如今终于出现两位,且一文一武,堪称天赐。
文官方面,自己阵营中有李岩、刘良佐、韩永年、乔伯庸、苏崇贤等人。
然李岩率东路军远在虞城山东一带,刘良佐等人忙于泽州民政事务,分身乏术。
苏崇贤身处武乡,且对兵事涉猎不深。
自己身边一直缺少能出谋划策、分析局势的谋士智囊,诸事皆需自己亲力亲为,难免有所疏漏。
如今这李真,能将长子城治理得固若金汤,听其言谈,实有大才,只是不知为何屈就于小小知县之位。
至于兵事,自己一直以来都缺乏领军大将。
徐同道虽有勇力,然军事才能尚有不足,虽可后天培养,然耗时漫长。
自己亦只是略通皮毛,虽有后世作战理念,可毕竟后世时自己只是个小兵,穿越后的原主同样如此,仍需历练打磨。
且后世作战方式距今已有三百余年,未必适用于当下战场环境。
现有的军将大多从底层提拔而起,未曾接受系统的军事指挥训练。
或许日后其中能涌现出几位将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最缺的便是时间。
清军已然入关,占据北京城,即将以雷霆之势席卷天下。
南明小朝廷,于清军而言,不过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大明强盛之时,尚难以与之抗衡,何况如今这号令不一、军阀割据、腐败不堪的小朝廷?
唯一能让清军稍有忌惮者,唯有李自成的大顺军,毕竟其麾下尚有数十万能征善战的汉人军队。
在周云的记忆中,李自成的大顺朝好似昙花一现,不久便在清军与投降明军的联合围剿下土崩瓦解,四处逃亡,最终众叛亲离,烟消云散。
记得似乎是明年,李自成便会走向覆灭,届时清军的目光必将转移到自己所控各方势力之上,开启全面剿灭之路。
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是躲到荒僻岛屿苟且偷生,还是如后世某些人幻想的那般,冒险前往新大陆闯荡,在那片蛮荒之地开疆拓土,成为土着之王?
然那新大陆无文化传承,无亭台楼阁,无佳人相伴,唯有无尽的苍茫与孤寂。
或许有人会说,可自行建设。
然待建设有成之时,自己恐已垂垂老矣,纵有美女美食,亦只能望而兴叹,如此又有何意义?
与其这般屈辱求生,不如奋起反抗,争取时间发展壮大自身。
欲自保,必先拥有钱粮与军队。钱粮需赖善于治理之人筹划获取,军队则需军事人才统领作战。
孙明远是否便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将才,尚有待观察。
但如今得此一员虎将,亦是不幸中之万幸。
周云昨晚歇脚之处,被安置于县衙旁一户富户的宅邸内。
待洗漱停当,他便差遣方云海去传唤众将领前来商议军事,同时也吩咐李真与孙明远一并前来。
诸事安排妥当后,他独自在前厅静坐,神思有些恍惚,只默默等着众人到来。
李真因居于县衙之内,相距颇近,故而最先抵达。
彼此行礼问安后,周云抬手示意,让李真在左手边的座椅上就座。
“李知县,听闻贵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周云目光温和,语带关切。
李真微微欠身,谦逊地回道:“旅帅谬赞了,犬子资质平庸,实在是不学无术。
前两年不过是在太原打理一家粮铺的营生,如今已返家,专心读书研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