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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是晚上7点48分从西北方向的云林县传来的,这个时候天刚刚暗,能见度极低,起初像冻硬的树枝在风雪中爆裂,断断续续敲碎夜晚的寂静。

距离云林县入城口不足十公里的位置,三道1.5米深,两米宽的战壕连绵环绕于云林县西南郊。

距阵地最前沿不足500米处,三米高的蛇腹形铁丝网在风雪中轻颤。

第143装甲旅的十二辆九二式轮式步战车呈扇形排列在防线弧顶,炮管统一指向西南方的荒原与松林。

履带下的积雪早已被引擎烘成酱紫色泥浆,车长们半个身子探出舱口,热成像仪的幽绿光束在雪幕中划出交错的搜索线,镜头表面凝结的冰晶不断被电热丝融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这是整支部队的第二双眼睛,负责顶在前沿阵地阻击以及侦查感染者的主力进攻方向。

“步兵17师报告,锈铁山左翼铁丝网完好。”

耳机里传来营长沙哑的命令时,黄旭东的指尖正摩挲着步枪握把上“预备役”三个字的刻痕。

作为步兵第17师3营9连的上等兵,他们驻守的“锈铁岭”并非真正的山岭,而是废弃采石场堆成的弧形土坡,三道交错的战壕像嵌入冻土层的锯齿,恰好卡在139步兵旅与180步兵师防线的衔接处。

左侧五公里外,139旅的混凝土工事群如灰色蜂巢般伏在雪原上,右侧四公里处,180师的堑壕网正沿着雅丹地貌的棱线延伸,两支部队均齐装满员,携带着和平时期最标准的制式装备,轻重机枪阵地与迫击炮组的配置图早在沙盘上推演过十数次。

这样的部署显然经过考量:现役部队占据两侧地势较高的天然屏障,而预备役17师与第143装甲旅组成的混编集群居中策应,既能依托步战车的机动火力填补防线空隙,又可在两翼吃紧时快速支援。

黄旭东踩了踩战壕里冻硬的鞭炮碎屑,去年除夕连队在这里贴过春联,残红如今嵌在冰层里,像撒了一路的血色标记。

身旁的重机枪手王学礼曾在现役部队服役十年,此刻正用扳手敲打89式机枪的供弹机,金属碰撞声混着风雪:“把咱们预备役放在中间,既是信任也是保险,两边的‘正规军’要是扛不住,咱们这儿就是最后一道筛子。”他这话半是自嘲,半是实情。

“怕不是怕咱们第一个当逃兵啊?”黄旭东的拇指碾过30发弹夹底部的防滑纹,金属冷光映出他手背上未褪的新兵训练淤青,“等会儿要是真见了红,老子倒要瞧瞧哪边先拉稀。”5.8毫米穿甲弹入膛的“咔嗒”声格外清脆,枪托抵肩时撞得战术插板移位。

毕竟在防线部署图上,中段“锈铁岭”恰好位于三条战壕的交汇点,如同一枚楔子钉在云林县西北郊的咽喉位置。

一旦这里失守,其余两支部队也逃不过被分割包围的下场。

“锈铁山坐标x37Y19,红外监测正常。”营长仍在继续汇报,战术耳机传来时带着电流杂音,黄旭东感觉耳麦橡胶垫贴住的耳廓正在麻木。

“小崽子,听见西南面的闷响没?”王学礼用靴跟磕了下战壕冻土:“139旅前沿阵地的迫击炮弹幕已经炸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现在该轮到咱们接客了。”

黄旭东握紧步枪的手背青筋凸起,迷彩服下的防寒内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王班副,侦查报告说它们会集群冲锋?”他故意忽略\"感染者\"这个词,就像全连都默契地称其为\"畜牲\",这样能让枪管抖动得轻些。

王学礼吐掉嘴角的烟蒂,违反条例的劣质烟草味在防化面具外游荡,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敲了敲机枪瞄准镜:“三小时前2号前哨站失联,监控最后画面是七个炊事兵围着电磁炉煮面,等巡逻队发现时锅还热着,人全成了...”他突然停住话头,转动枪管指向五六公里外的模糊黑影,那些在热成像仪里呈现淡红色的移动光斑,正以非人的频率在雪地上跳跃。

突然,耳机里传来前沿阵地装甲部队的预警:“正前方七点钟方向发现感染者,距离五公里,数量预计超过2000多只,准备交火。”

“这畜牲真来了。”黄旭东赶紧扒着战壕站起身,后方的两辆96a主战坦克组成的支援阵地,突然冒出火光,125毫米主炮喷出的火舌足有三米长。

高爆穿甲弹撕开雪幕的瞬间,首排感染者被掀飞的躯体还保持着冲锋姿态,胸腔被贯穿的伤口里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冰晶的黑褐色黏液。

\"全体注意!七点钟方向有动静,准备开火!\"排长的95式步枪率先喷出火舌,曳光弹在雪幕中划出橙红轨迹,却见三个黑影在中枪瞬间扑倒,用同伴的尸体触发了埋在地表的定向地雷。

刚开始交火时,最为激烈的的是右翼180步兵师防区。

黄旭东听见东南方传来密集的88式通用机枪声,紧接着是迫击炮弹在雪地炸开的闷响。

数不清个黑影正从荒漠的雅丹地貌后涌出,它们周身裹着沙土,红外特征被削弱成灰扑扑的影子,每三人小组呈三角队形:左者举着半截钢板挡子弹,右者握着生锈角铁探路,中间的感染者则俯身突进,膝盖在雪地拖出深长的血痕。

它们不是丧尸电影里踉跄的行尸,而是像被病毒侵蚀的士兵,用残缺的肢体执行着战术动作。

黄旭东的准星套住中间那只感染者的头颅,扳机扣下的瞬间,它突然扑倒,用同伴的尸体挡住致命弹道,脑浆溅在雪地的刹那,第三梯队已剪开铁丝网,握着钢筋的手臂在空中划出寒光。

交火半小时后,中段防线的压力陡然增加。

前期试探性冲锋的感染者已摸清火力配置,此刻分成三个小队,贴着两侧松林阴影迂回,专挑机枪换弹的两秒间隙突进。

黄旭东的枪管烫得能剥落掌心皮肤,当第六个感染者的眉心在准星中爆开时,他惊觉这群怪物的行进路线突然变得诡谲。

前三波还在无脑扑向火力点,现在却懂得利用弹道死角,甚至在机枪长点射时精准伏地,等枪口上跳的瞬间跃起冲锋。

“班长!它们会躲弹道了!”他踹开脚边空弹药箱,5.8毫米弹壳叮铃哐啷滚进结冰的排水沟。

班长的钢盔斜扣在战壕沿,左眼上方的划伤深可见骨,血痂混着雪粒凝结在战术目镜边缘,却仍咧开嘴笑:“省省力气!老子在南方军区见过八米多高的巨型感染者,把弹匣压满,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东侧三公里外的树林突然炸开,探照灯柱中腾起近千个黑影。

它们并非无序冲锋,而是呈半蹲战术队形推进,领头者左臂挂着半截消防斧,斧刃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反光。

“是感染者精锐先遣队!”王学礼的89式机枪疯狂转动枪架,弹链拉动的“哗啦”声盖过风雪,“狗娘养的拿咱们试火力强度!”

曳光弹扫过松树时,黄旭东清楚看见中弹者被打断双腿仍在爬行,喉间没有嘶吼,只有含混的“嗬嗬”声,充血的眼球死死锁定枪口焰,如同被掐住声带的恶犬。

第一枚高爆火箭弹从西南方的装甲集群间窜出时,正前方的感染者集群被掀飞数十只,碎肢混着积雪砸在步战车装甲上,发出闷响。

但后续者毫无停顿,踩着同伴的残躯继续推进,黄旭东终于明白营长说的“它们在学习”。

这些怪物竟懂得利用人类武器制造混乱,甚至模仿步兵的三三制战术。

“集中火力打前排!要冲进来了!”班长摸出最后一枚67式手榴弹,拉环瞬间,一枚呼啸而来的钢筋突然穿透他的右肩胛骨,带倒钩的钢筋头从锁骨下方穿出,鲜血喷溅在黄旭东的护目镜上,模糊的视线中,感染者正踩着尸体堆成的坡道涌来,被打断的手臂还在抓握武器,残缺的指节抠进雪地,拖出蜿蜒血痕。

西北方引擎声骤止,143装甲旅的热成像网络突然出现大片盲区,不知何时,感染者已经突破了装甲旅的前沿阵地。

“操他姥姥的!这挺王八犊子吞了北极熊的冰碴子是吧?”跟黄旭东同年兵的王泽轩重机枪突然卡壳,他低头排除故障的三秒间隙,三只感染者已翻进战壕。

中间那只右手只剩白骨,指骨却精准扣住老周的喉结,腥臭的涎水顺着下颌滴落,滴在战术背心上时发出“嗞嗞”的腐蚀声。

它的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冷光,并非兽性的浑浊,而是类似人类计算时的阴鸷。

“给…给老子死。”黄旭东哆哆嗦嗦的扣动扳机,子弹从感染者太阳穴穿出,尸体借冲力撞来,锯齿状的牙齿几乎啃到他的喉结,他在泥泞中翻滚,手摸到班长掉落的对讲机,营长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传来:“预备队赶紧顶上来,一线阵地要崩溃了……”

战壕里的积雪早被血水融化,混着弹壳、碎肉与冻土,踩上去像踩着黏稠的泥浆。

感染者的冲锋逐渐形成一种节奏,每当有同伴倒下,后续者便踩着尸体跃上战壕,喉间的低喘逐渐汇聚成有规律的“咚、咚”声,不是语言,却像某种战吼,敲打着人类士兵的神经。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我可不是孬种,有本事弄死老子。”黄旭东拉动枪栓,听着弹匣里最后五发子弹的晃动声。

临上战场前,指导员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预备役一样是人民子弟兵,咱肩膀上扛的不是枪杆子,是老祖宗传了五千年的刀把子!”

“战端一开,管你是刚领军衔的娃娃兵,还是退伍十年的老班长,都给我把牙根咬进牙槽里!”

“防线在哪儿?就在咱脚底板底下!”

“国土在哪儿?就在咱心窝子里头!”

“咱当兵的,生为军旗列阵,死作山河忠骨,为国家抛头颅、为人民洒热血。”

他手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这,才是刻在骨血里的荣光!”

……

县城渡口,昨天才刚刚搭建好的铁皮板房和帐篷顶部漏下的雪粒子砸在王秀兰的棉帽上,她怀里抱着三个月大的孙子,襁褓外裹着丈夫生前穿的铁路制服,肩章上的铜扣早已生锈,却还硌着孩子的小脸。

码头上一百三十七万难民的呼吸像蒸锅水,在零下近40度的空气里凝成水珠,顺着铁皮梁往下滴,落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冻成晶亮的冰珠子。

远处传来军舰的汽笛,短促而沙哑,像受伤的海鸟在叫。

七艘挂着“南海舰队”旗标的中型护卫舰划破结冰的河口,舰首破冰声像巨人咀嚼碎玻璃。这些满载排水量3600吨的中型舰艇吃水仅4.5米,勉强能挤过云林县渡口外淤塞的航道。

舰底仍不时传来礁石刮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划黑板。

最前的“衡阳舰”甲板上,水兵们正在拆卸反舰导弹发射架,腾出空间堆放救生筏,墨绿色的导弹外壳结着盐霜。

“看!军舰冒烟了!”穿校服的女孩指着舰尾烟囱,那里正喷出夹杂火星的黑烟,为了尽可能多的加大运输效率,锅炉超负荷运转,燃料混着积雪颗粒,在夜空中拉出歪斜的灰黑色轨迹。

渡口的混凝土防波堤最高仅12米,大型巡洋舰的桅杆根本无法通过狭窄的河口弯道。

王秀兰曾听当搬运工的女婿说过,这里的航道最深处不过7米,去年一艘货轮搁浅,还是靠挖泥船清了三天才脱困。

此刻军舰吃水线几乎与栈桥护栏平齐,水兵们正用缆绳固定舰体,防止被浅滩暗礁卡住,扩音器里传来舰长的怒吼:“左舵五度!螺旋桨转速降到1500转!别把河床搅成泥浆!”。

“第三批登船的往左边靠!放下登船栈桥。”穿海军作训服的士官举着强光手电,光柱扫过人群。

女儿李芳拽着她的衣角,指甲缝里还卡着昨天在救济站扒粮时蹭的麦麸:“妈,咱排了七个小时了……”话没说完',最左侧普通渡轮的栈桥方向传来木板碎裂的巨响,像有人用斧头劈开了冻硬的河床。

栈桥在万人踩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桥面冰层被踩成青灰色的冰渣,混着鞋底的泥垢,踩上去像踩碎冻僵的甲虫

穿校服的男孩整条腿陷进木板裂缝,棉裤与冰水接触的瞬间发出“滋”的声响,像烙铁烫在冻肉上,他母亲跪在地上扒木板,指甲盖翻起渗出血珠,仍在尖叫:“我儿子的腿要断了!求你们停下!”但人流如潮水涌过,有人的鞋底碾过她的手指,发出指骨错位的闷响。

前头穿灰棉袄的大爷一个趔趄,蛇皮袋肩带“嘣”地断裂,五六个冻硬的窝头滚落桥面,砸在冰面上发出闷响。

王秀兰眼睁睁看着窝头被逃难的脚碾进雪泥,黑黢黢的饼身沾着泥点和草屑,像被揉烂的心脏。

女儿李芳刚弯腰去扶大爷,就被后面背行李箱的男人撞得后背磕在护栏上,行李箱柄硌进腰间的软肉,她疼得倒吸凉气,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更远处的军舰甲板上,士兵们正往跳下河的难民们丢着救生圈,包装袋的响声混着扩音器的嘶吼:“抱孩子的走绿色通道!所有人不要急,都能有序撤离。”

但所谓的绿色通道早被扛着行李的青壮年挤满,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甚至拖着台老式电脑,金属部件在雪地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枪声,尖叫,跳进江水里的难民,还有拥挤的人群,这仿佛就是现代版的敦刻尔大撤退。

当密集的枪响穿透风雪时,还未登船的难民群中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穿黑色大衣的年轻人突然把女儿塞进老人怀里,天边的爆炸火光着映他煞白的脸:“爸,您带囡囡往东边山口跑,我去抢条船!”

老人还没来得及拽住他,就看见他挤进登船的人流,被登船口的武警用裹着橡胶套的警棍打倒在地。

穿蓝布棉袄的刘大爷把半块硬饼贴在胸口,体温焐化的饼边黏在粗布衫上,掉渣时扯得胸口发疼。

孙子的手指戳着他的纽扣,盯着帐篷缝隙外的火光:“爷爷,那光是啥?”

缝隙里漏进的曳光弹绿芒扫过老人的脸,映得他皱纹里的雪粒发蓝,像爬满微型萤火虫。

“肯定是防线破了!”穿夹克的年轻人攥紧手机,屏幕上半小时前就断了信号,“我听见有人说守备团早把重机枪调去南边了,现在渡口就剩下几个武警大队了。”

话没说完就被刘大爷狠狠瞪住:\"闭嘴!你想让孩子们哭吗?\"但他怀里的孙子已经在发抖,眼睛盯着帐篷缝隙外忽明忽暗的火光,那是远处曳光弹在云层下划出的诡异光痕。

侯船大厅内的医务室里,刘大柱的妹妹刘雨薇正在给发烧的老人打退烧针,不锈钢托盘突然叮当作响。

不知谁喊了句“感染者进城了”,塑料帘子被撞得哗啦作响,十几个抱孩子的妇女挤进来,有人抓住她的白大褂:“姑娘,往哪跑能活?东边山口还是北边隧道?”

消毒水混着汗味涌进鼻腔,她看见最前面的女人头发上还别着捡来的塑料发卡,边缘已经磨得毛糙。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刘雨薇的声音在发抖,指尖无意识地搓着白大褂口袋里的工作证,“负责保卫我们这些医生和护士的武警也全部撤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呀!”

“那我们等死吗?!”不知谁的哭声刺破空气,混着婴儿的啼哭和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响。

刘雨薇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哥哥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妹,守住医务室,船来了我接你”,时间显示是一天前,现在信号格早已变成灰色的叉。

更远的街角,拾荒者老陈混在人流里往前挪,冻僵的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馒头。

他听见两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在争论:“往火车站跑!昨天还有列车往北去,听说那边还有一条铁路正常运行。”

“放屁!铁路早被尸群堵了,我亲眼看见前天那列火车在月台就被拦下来了…”话头突然被爆炸声扯碎,西北方向腾起橘红色火舌,那是南方舰队发射的反舰导弹,气浪卷着碎玻璃砸在铁皮屋顶上,像下了场急雨。

拾荒者老陈的馒头渣掉进雪缝,他低头去捡,看见冰层下冻着半张船票,是两天前有钱人高价购买的的渡轮票,目的地栏印着“北方安全区”,却被红笔粗暴划掉,盖着“运力不足”的蓝戳。

两个保安的争论变成扭打,其中一人的警棍掉在老陈脚边,他刚要捡,就听见火车站方向传来连续爆炸,气浪推着血雾涌来,在他棉袄上划出数道血痕,那里曾是最后的陆地逃生线,此刻腾起的黑烟里,能看见扭曲的铁轨像熔化的面条。

有个抱着婴儿的母亲突然摔倒,怀里的襁褓滚出老远,老陈想伸手去够,却被汹涌的人潮推着踉跄前进,婴儿的啼哭很快被风雪和惊叫吞噬。

李芳突然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望:“妈!直升机!”70多架bt–51运输型直升机从东南方飞来,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落顶棚的积雪,砸在栈桥上发出脆响。

王秀兰抬头望去,却看见直升机没有减速,机腹下投下的不是物资,而是银色的降落伞,那是给前线阻击部队的装备。

女儿的手指掐进她的手腕:“他们不来救我们……”

王秀兰怀里的孙子突然不哭了,她低头看见孩子耳后浮出淡淡的青斑,像片小雪花。

女儿李芳无助的看向她,原本就消瘦的脸庞更显苍白:“妈,咱们往哪跑?”她望着四周,左边是正在下沉的栈桥,右边是燃烧的帐篷,前面是载满人的军舰却再也挤不上去,后面是涌来的感染者。

王秀兰突然想起老伴临终前的话,当时他躺在漏风的土炕上,煤炉奄奄一息,说:“别怕,秀兰,咱们这辈子苦惯了,总能熬过去。”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苦,是熬不过去的。

“衡阳舰”的1130近防炮突然轰鸣,火舌舔舐西北方的雪原,橘红色火光映亮栈桥。

王秀兰怀里的孙子被声浪惊得一抖,哇哇大哭起来,25毫米的近防炮弹向着数十公里外的交战区快速飞去。

水兵开始挥枪托阻止攀登,枪托砸在人手上发出一声闷响:“超重了!军舰承重不够!”

“滋滋滋液”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声响彻渡口。

三个青壮年被士兵推搡着坠入冰水,他们的惊叫混着螺旋桨搅动水流的声响,很快被吞噬。

李芳突然指着“岳阳舰”的救生艇下放口:“妈,他们在扔粮食!”

只见水兵们将整箱压缩饼干抛进海里,橙色包装在冰面上漂成零星的灯,不是救援,而是为了减轻舰体载重。

王秀兰想起两天前在救济站,一块这样的饼干能换半壶热水,现在却成了喂鱼的饵料。

后面的人群还在涌来,却没人看见感染者,只有风雪卷着碎冰,在所有人脸上划出细不可闻的伤口。

探照灯扫过她的脸时,王秀兰看见“衡阳舰”甲板上挤满了人,连导弹发射井都站着抱孩子的妇女。

水兵们正在用缆绳加固人群,防止被江水晃落,却没人注意到舰体左侧的裂缝,那是刚才撞礁留下的,海水正顺着焊缝渗进舱室,在甲板上形成细小的冰溜。

女儿李芳把额头埋进她的肩膀,流下的眼泪比军舰引擎的余温更烫:“妈,咱们上不去了……”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响,是前线阻击部队在开火,枪声连成一片,像有人在给这个世界钉棺材板。

每颗子弹落下时,王秀兰都在想,或许下一颗,就能结束这熬不过去的苦。

当栈桥终于完全收起,七艘军舰的尾灯在冰河中渐渐变小,“衡阳舰”的舰桥上,有个水兵陈海生正在擦拭眼泪,他的防寒服上印着“南海舰队”的字样,却比之前褪色许多。

\"报告舰长,栈桥回收完毕,深度15米。\"通讯器里传来三副略带颤抖的声线,混杂着液压系统归位的蜂鸣。

舰长指节碾过战术台边缘的防滑纹:\"全舰转入一级隐蔽航行,甲板照明三分钟内归零。”

望远镜里的码头正在缩小成黑色剪影,忽然有个红色斑点闯入视野,是个穿红外套的小女孩,正在结冰的渡口上跌跌撞撞地跑,围巾被气浪掀起。

陈海生猛地想起老家西江的堂妹,去年视频时她也穿着同款红外套,在椰子树下朝镜头比耶,此刻他的右手还留着推搡时的灼痛,那个被他推入冰水的中年男人,落水前抓住他的手腕,不住的哀求着:“后生娃,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一家老小基本上都死完了。”

“可是超载了,所有人都得死,军舰上能装人的地方全装满了。”陈海生的右手不自觉摸向腰侧,警棍卡套的尼龙搭扣发出轻响,他记得警棍挥出时带起的破风声,记得男人跌入冰水时溅起的冰晶扑在脸上的刺痛,更记得那双手松开前在他手腕上留下的体温,比此刻舰桥上的暖气还要灼人。

当第二个人试图攀爬栈桥时,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橡胶棍头砸在防寒帽上的闷响,混着身后母亲哄孩子的抽泣,在湿冷的空气里冻成硬块。

\"舰速保持30节,坐标已汇入撤离舰队主航道。\"航海长的报告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或许,他也有家人留在岸上,或许,他刚才推下去的难民里,就有他的同乡。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渡口的帐篷还在漏雪,一百三十七万难民还在尖叫,而王秀兰怀里的孙子,正在她的体温下,渐渐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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