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的?!”田县令手脚并用的从椅子上爬起来,快步地跑到那小兵面前抓着他的肩膀问道。
小兵看着突然凑上来的县令大人的大脸,被吓的有点结结巴巴的,强行镇定的回道:“是......是真的......我们好些人都去辨认了,确实是田涛公子的人头。”
说了这么一段后,小兵也说的更顺畅了些:“是一个弓箭手突然射到城楼上的,咱们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不见了。”
而且他们还不能出城去追,只能就这么算了。
“完了完了,这是一袋粮食都没给我偷出来,还被发现了啊。”田县令脸色苍白了起来。
他算是知道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东西没得到,人还给彻底得罪了!”
田县令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就射了个人头?没有其它动作了?”
小兵有些懵逼的点头:“对。”
什么叫就射了个人头,这人头不重要吗?
这不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子吗?
“大人放心,罗崖县要安置那些灾民,李昭手上可以用的人也不多,把七公子的人头给射来告诫了后,应该就没事了。”师爷安抚道。
他是不相信李昭会带着她那两千来号人就过来攻打广平县的。
攻城可不比守城,就她那点人数想要攻下广平县虽有一定几率成功,但最终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现在城外那么多的灾民,若是两败俱伤了,那谁都不会讨到好,只能一起死。
他不觉得李昭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田县令松了口气。
“只要不来攻城就好。”
“大人,那田涛公子的人头?”小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颗人头还摆在城楼上呢,怪吓人的。
要不是怕带过来吓坏县令大人,他刚刚都想直接拎过来了。
“该咋样就咋样,带着去找他爹娘去,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埋啊?”田县令不耐烦的摆手。
吓的小兵立马开溜。
田县令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灵机一动,看向师爷问道:“那啥你刚刚是不是说那个李昭是个寡妇?”
“啊?对。”师爷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李昭是个寡妇跟田涛的人头有什么关系吗?
“寡妇好啊!”田县令抚掌而笑。
“去,把我那几个长的最为俊俏的儿子还有侄子都给叫过来,本官有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他们!”
师爷眼角直跳,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他感觉他的顶头上司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本官啥都不多,就儿子和侄子最多!长的俊俏的侄子更是多,那李昭是个没了丈夫的寡妇,那再厉害也是个女人,那跟我也没啥区别,我喜欢美人,她应该也喜欢美男,咱们送几个美男过去,握手言和,之前那些误会自然就能消除了。”田县令美滋滋的说道,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别看他长的不咋的,但架不住他有十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生的孩子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他两个兄弟也一样。
田涛行七,只是在他那一房行七。
就他这样的侄子,他有三十几个,儿子有十几个,所以死了就死了呗,一个只知道寻花问柳,吃喝嫖赌的侄子而已,他半点伤心都没有。
他只懊悔这次是真把罗崖县那边得罪狠了。
他这人惜命的很,之前被那虚无缥缈的高官厚禄冲昏了头脑,现在回过神来了,就觉得自己要完。
都城天高皇帝远,罗崖县那可是近邻啊,快马过来一天功夫都不要的。
哪怕师爷再怎么安慰他李昭应该不会过来攻城,他也不想赌那万分之一的危险。
他的命可是很贵的!
师爷:......
果然又是歪主意。
田县令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好:“要是她真收了我的儿子或者侄子们,那咱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就算都城那边有个啥意外,我还能躲她身后,让她先挡着,我还能逃出一条命来。”
他之前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想着跟李昭作对,不管是什么样的高官厚禄,那也得他有命享才是。
没命享,那一切都是空。
田家原是商户人家,富甲一方,大齐朝没有禁止商户不许科举,田家想要提高地位便寄希望于家中子孙科举。
但田县令他爹那代没一个中用的,到了田县令这一代,也就田县令还有那么一点读书的希望。
但考了多年也就是个秀才,一直考不中后,田家便花了大半家资给田县令捐了个官做,也算是成功的改换门楣了。
商人重利,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干,但也更惜命,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见人下菜碟,这不丢人。
所以田县令半点没有把自己儿子和侄子送出去的屈辱感,那人公主都能和亲,他现在也算是另类的‘和亲’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田县令说了一大堆,一转头见师爷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说他之前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决定,肯定都是因为这厮蛊惑的。
师爷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都冤,但是顶头上司想一出是一出他能怎么办?
反正也不是他的儿子和侄子,他抹了一把脸,干呗。
“属下这就去!”师爷腆着脸笑道。
然后麻溜的开溜。
田县令恢复了些心情,正为自己想了个这么绝佳的主意而高兴,也重新起了听戏的心思了,挥手让下人去把戏班子重新叫回来。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再次响起,田县令躺回自己的摇椅上,重新点了烟,闭着眼睛又开始摇摆。
师爷很烦躁。
一直搜罗到晚上,他觉得自己跟个强抢民男的恶霸似的,这家去完去那家,顶着那些姨娘们的哭闹,硬是从几家搜罗到了一共六个,十五岁到二十岁正直青春的俊俏公子。
全部给确定好后,时间已经快接近子时了。
抹了一把辛酸泪,正想回家休息时,突见不远处的城楼上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随即便是数不清的叫嚷声和城中百姓打水去救火的声音。
立于城楼上只有敌袭才会敲响,至今为止从未敲响过的锣声响彻了半个广平县。
师爷腿一软,跌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
“完了,完了,全完了啊!”
这李昭是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