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时,她们是待宰的羔羊,但是到了水中,她们不输任何人。
若是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她们一定不会再管那群女子,甚至在离开前还会将她们的嘴堵住。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们已经没有阿姐。
秋娘看着阿碧三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止不住抽疼。
她也曾体会过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即便报了仇,也无法修补心里的伤痕。
她满脸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货船逐渐被河水淹没,她们附近的河面上漆黑一片,突然之间,河面上亮起一盏河灯。
秋娘等人看到前头亮起的河灯,仿佛看到一盏指路明灯。
那盏河灯在苏夏的木筏上,若隐若现。
苏夏浑身湿透,咬着牙关打颤,双手也在颤抖。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落水,她只知道,她费尽千辛万苦才点燃这一盏河灯。
约莫一刻钟前,因为四周太黑暗,她只能凭借直觉往河岸划,她先是被风浪卷进河中几次,而后又险些被卷进旋涡。
好在她关键时刻将木筏收入空间,迅速放平身体俯卧在水面上,利用爬泳的姿势迅速游出旋涡范围,这才逃过一劫。
她侥幸捡回一命,又拿出木筏,爬上去缓解河水带来的刺骨寒意。
在那一刻,苏夏无比希望能有一个手电筒,可以照亮她的路。
她拿出河灯,又尝试几遍,眼睁睁看着火花燃起又熄灭,眼看蜡烛快要被点燃,她又被浪击中,人和木筏被卷进河水中。
好在她眼疾手快,赶在河灯沾水之前将其收进空间。
后来她再次翻上木筏,用光所有的碳布,总算将蜡烛点燃。
这一盏灯或许不能完全照亮河面,但却能照亮她的世界,让她看到希望。
有河灯后,苏夏才能提前绕开障碍物,借助河流的力量,朝着河岸划去。
即将抵达河岸时,她明显感觉河流变缓,这是因为水流与河岸有摩擦,流速降低。
她看到河流两边的树木时,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她又捡回一条命!
当水位越来越浅时,她甚至能用船桨触碰到河底。
苏夏将船桨作为撑杆,插入河底,利用反作用力,使木筏靠岸。
当木筏靠近岸边时,她毫不犹豫跳上岸,收走木筏,捧着河灯朝着林子里走去。
她现在很冷,每一滴雨落在身上都是一道酷刑。
远离河岸后,狂风大部分被树木挡住,她终于可以打开油纸伞,挡住从天而降的雨水。
苏夏寻了一块平地,迫不及待将木屋放出来。
进入木屋,她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
她迅速将木屋门关上,以免屋内温度降低。
因她的屋子底部由木头构成,无法在地上直接生火,她拿出几块砖头做成一个围炉,将底部垫得厚厚的,木屋便不会有损伤。
好在河灯尚未熄灭,她拿出一捧干燥的野草,迅速将火堆点燃。
有烈火烘烤,她也可以放心洗漱。
她今日果然遭罪,好不容易来了月信,却又在河里反复浸泡,如今四肢冰冷,浑身僵硬,甚至连腹部也绞痛不止。
若不是凭着那股要活下去的力量,恐怕她早已经命丧河中。
苏夏往围炉中添上两根火柴,让其一直燃烧,随后便开门走出木屋,将未完工的茅厕放出来。
茅厕只有一个主体框架,四面漏风,且还没有屋顶。
她拿出油布搭在茅厕屋顶上,再用油布围上一圈,足以挡风、防窥。
准备好后,苏夏拿出热水,洗个热水澡。
她的双手已经被冷得通红,双脚也快失去知觉,浑身发冷。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惨的一次。
洗完热水澡,她拿出月事带给自己套上。
她回到围炉旁边,穿好衣裳,拿出一大堆鹅卵石,一颗一颗放在围炉边缘,利用火的温度,将鹅卵石烤热。
现在的天气很冷,她必须多准备一些这样的石头存进空间,以后冬天肯定用得上。
苏夏一边烘烤头发,一边泡脚。
她摸了摸鹅卵石,发现它们变热后,立刻拿出一件衣裳包裹着热乎的石头,放在腹部暖身体。
周围很暖和,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一阵暖意。
不知不觉,腹部的疼痛明显缓和不少,她浑身都开始发汗。
来月信还落入河水中,寒气入体,她必须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苏夏喝下一碗姜汤,歇了歇,又去洗一次澡,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而她屋内暖意十足。
苏夏躺在被窝里,回忆起在河中经历的一切,至今心有余悸。
她离开时给他们留了木筏,也不知道那群黑衣人是否逃脱。
可惜那几艘船的货物,全部沉入河底。
第二日一早,围炉中的柴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儿余温。
许是因为刚死里逃生,苏夏昨夜睡得不怎么好,醒来时也浑身乏力,动一下便开始冒汗。
她梦到自己落入河水之中,被一头巨兽一口吞下,画面一转,她又看到大船被狂风吹翻,将她狠狠压在水中,无论她怎么游,始终没法游出水面。
后来她梦到自己周围多出一个保护罩,竟能让她在水中自由行走、呼吸。
苏夏想到昨夜的怪梦,不由笑出声。
人总是趋利避害,连在梦中也是如此。
梦里的一切都可以自己掌控,所以只要她不想死,总是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
大自然的力量从不是人能够掌控的。
她甩掉心里的想法,挣扎着起身,喝下一碗热粥后,这才打开门看向屋外。
冷风呼呼往屋内灌,雨依旧未停,林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有的地方已经有积水。
得亏她当初在深山时建造出这间木屋,这才让她在这样艰难的时刻都能有一处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