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商灭亡还剩两年时间。
如今正值二月初,开春在即。
西进也迫在眉睫。
各方都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着充足的准备。
苏琼在萧逐意的提议下,彻底断了西北的商路。
当然,这个决定对于萧逐意来说,确实让他失去了巨大的利益,但对于现在已经归顺苏琼的连云十三城来说,已经无伤大雅。
自连云十三城被苏琼拿下后,朝堂那边的世家开始阻拦与连云十三城的商业,甚至开始打算做出禁止通商的极端决定,西北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但所谓事有两面,福祸相依。
第一件好事,就是在朝堂和西北那边极端的打压下,两方商人纷纷不顾一切地来到连云十三城,在此安居乐业,逐渐接受苏琼的庇护,让原以为要恢复一段时间的连云十三城,很快地恢复了原来的繁荣样,甚至比以前更盛。
第二件好事,也是萧逐意最惊喜的事,就是苏琼的商业好点子层出不穷,让他赚了好几倍的钱,尤其让他最满意的是,苏琼让自己放手大干,有地方行不通就来找他,他来摆平的态度,让他十分高兴。
但对于苏琼这个放任商人的态度,萧逐意其实还是有些疑虑的,曾私底下问他。
可惜苏琼只是笑了笑,只是让他放心。
萧逐意虽然疑惑,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还是下意识地开动自己的商业头脑,不知不觉地将生意做大做强了。
而看到这一切的苏琼笑得十分欣慰,内心也不断狂喜,细数着日后自己的小金库会变成什么样。
主打一个养肥再割!
就像薅羊毛一样,主打一个互利互惠。
他赚他的钱,我花他的钱,他不怕钱多惹祸,我也不怕没钱可花。
妙哉!
不过,也多亏了萧逐意的加入,许多想到但因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没法实施的事逐渐落实下去。
不论是民生,还是军备都翻了新。
之前说的人工养殖的人参也开展起来,答应舟临百姓的事,也开始渐渐实现。
一切都在变好,一切也都在剑拔弩张。
……
苏琼看着手中刚刚递来的信,展开,稍稍扫了一眼,不禁挑眉轻笑。
一旁抱着一堆案卷正在整理的沈然见此,不禁有些怨气地问道“不知主公大人看到了何事这么开心?”
苏琼微微一愣,看向那有些怨气的他,才猛然回神,收敛半分笑意,解释道“是齐迹派人送来的,说是舟临百姓托他来感谢我们的。”
沈然手上微顿,闭目轻笑一声,“那还不错。”说罢,他将刚拿下的新卷案放置谢矜处理事务的桌上面前。
谢矜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那桌上刚放上的物件,道了一声谢后,就又埋首疾笔了。
苏琼见此,微微一叹,唤道“梓微,你把手头上的分点给我。”
谢矜闻言,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沈然无奈轻叹一声,帮苏琼拿走一部分他桌上的公务,“谢梓微,你当真是被苏君清使唤惯了,难得他愿意分担,你居然没反应过来。”
苏琼接过他拿来的,轻叹道“虽然本主公很喜欢梓微这般任劳任怨的下属,但太过了可是会伤身的。”
谢矜见他们这般一搭一唱的,只得无奈轻叹,默默放下笔,揉揉了眼穴,“你们啊……”
苏琼不以为然,“不说这个,过几日就要开战了,你们打算如何?”
“先攻哪?”
谢矜微微敛眸,回道“西北地广,要想在今年冬前收服,必先分三线,攻三路。”
他默默拿出之前在姚齐明帮助下总结画出的西北地图,展示在他们面前。
“我打算先把弧城攻陷,以此为突破口,再兵分三路,一路直逼凛习,形成围逼之势。”
苏琼点了点头,了然一笑,“以这个堪称‘西北关口’的弧城作开口吗?”
“不错的想法,弧城作为西北重要关口,地理位置也是不错的,三线攻打可行。”
“先以全部兵力集中精力撕开口,再兵分三路逐渐收服其他兵力薄弱的地方,这的确是个效率高的法子。”沈然赞同道。
苏琼笑道“而且以陈郡那人的性格以及为了活命而依附他的世家,把兵力集中于凛习的可能性确实大。”
谢矜点了点头,“但有个重要的点,三路里有三处要塞,中路的那座是直逼凛习的,同时也是另通其他要塞的重要地,是至关重要的。”
“保不齐,我们在这损失惨重,西进失败。”
苏琼沉默半晌,“伤亡是必然的,但维保天下一统,这地方是必须守住的。”
“我大概懂你意思了。”
沈然心里简单估量了一下,“如果要是这样的话,物资可能要在重新安排一下了。”
“我等下在跟萧无止他们再确认一下。”
谢矜听到这,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君清,你敢保证柳少相不会趁我们西进包围我们吗?”
苏琼仰头后靠着椅子,闭目道“那家伙是个固执的疯子,而我是他世上最想打败的人,他期待一个势均力敌、你死我活的局面,甚至于……不在乎神威回归会带给他多大的危害。”
“虽然说实话,我觉得他有些轻视我的意思,但有些事……我不能否认他对我的一再容忍。”
沈然扶额,“所以……你们到底是想让对方死还是不让对方死?”
少年冷笑一声,“杀了可惜,留着碍眼。”
“总之,他不会在西进的时候动手,好点的话,说不定……还帮我们打陈郡。”
谢矜微微敛眸,没在说话,继续埋首于案卷中。
沈然也是嘱咐了一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转身走出屋子,跑去处理他手头的事。
一时,屋中惟有翻物声。
苏琼也在逐渐处理事务中,不由得发起了呆。
一旁的谢矜似乎察觉了,默默瞥了苏琼一眼,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凝重神情,欲言又止。
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神,对上他有些担忧的眼神,愣了一下,眸中泛起涟漪,柔笑道“梓微,盯着我做甚?”
谢矜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耳朵似因尴尬微微泛红,遂掩嘴轻咳一声,回道“主公,似乎有些心事,不知……是我的方案有错?”
苏琼轻笑否认,“梓微想法甚好,我没什么意见,主要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下意识地托起下巴,“我这几日总感觉……叔父有些话跟我说。”
谢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既是君清叔父,大可直言不讳。”
苏琼抿唇,“嗯……你说得没错。”
“但叔父向来是对熟人直来直去的性子,他要觉得无伤大雅,根本不会犹豫的。”
“我是在想……这事问他的话,会不会有逼他的意思?”
谢矜有些意外于他在这件事情上的优柔寡断,但仔细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主公向来对身边至亲珍重无比。”
苏琼微微挑眉,看向他,轻笑道“没办法,之前的我只有家人,现在……也有你们。”
说完,少年立刻摆手,作投降状,吊儿郎当道地笑道“啊,我不打感情牌了。”
“到时候再说吧,先忙工作!”
说罢,便埋头苦干。
谢矜见此轻笑一声,也继续专心处理事务。
他过度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另一侧的有些灼目的视线。
那道视线的主人很快地收回目光,不由自嘲一笑。
苏君清啊苏君清,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
京城。
柳少相坐在阁楼的窗边,端着小巧酒杯,有心无心地听着身后心腹的汇报。
“大人,您意下如何?”心腹躬身道。
柳少相微微敛眸,轻抿一口酒,语气平淡道“曹家那样老顽固你不必在意,我们主要拉拢势小的落魄世家,还是老样子。”
“该敲打的敲打,该杀的杀,该监视的一样监视。”
“至于苏琼那边……”
“你无需在意,只需像平常一样汇报那边的情况。”
心腹俯身应答,退了下去。
柳少相静静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水,“嗯……木家吗?”
“这倒是可行。”
不过……有风险啊。
他沉吟片刻,轻蔑一笑。
“呵,不,就这样吧,这样就有趣了。”
……
凛习。
陈瑞看着庭中还正在明艳的梅花,眼神微沉。
“瑞儿。”
一道贵妇人的温婉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陈瑞闻言,转头温笑道“母亲。”
秦氏走上前,坐在他的身边,笑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陈瑞回道“母亲,是你嫁过来的时候特意从京城带来养活的红梅。”
秦氏笑了笑,盖住他的手背,笑道“红梅啊,当初我也极力养活来着,就像对你一样 。”
陈瑞眉头微皱,眼神有些悲伤,“母亲,你……”
秦氏摇了摇头,笑道“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个嫁错了人不幸被逼疯的女人,也只是一个在孩子面前才有神智的母亲。”
她缓缓伸出手,抱紧他,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要做了一切,我都会为你铺好路。”
“我爱你,比世上的所有人都爱你,我的孩子。”
“为了你,我可以忍受上百年的折磨。”
“瑞儿,我对不起你的。”
“你原本……不该出生在这个地方。”
陈瑞缓缓抬手,回抱她,“母亲,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无论是之前你为了我健康成长送到京城,还是现在全力支持我。”
我都只会怪罪无能的自己……
而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窗外地面上的黑影微动,逐渐消失。
不一会,书房里。
陈郡听完下属的汇报,轻嗤一声,“果然……那个疯女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很会藏一手。”
“不过……”
她的儿子很有用,从各个意义上来说。
男人托起下巴,轻舔嘴唇。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