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师兄可还满意？”恒空给卯落泉斟酒。
恒空教马车驶到了一个湖边的小馆，小馆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这里的饭菜有着寻常人家的味道，少油也少盐。卯落泉打开窗户，窗户正对着那一片如镜般的冰面。店家炉火烧得旺盛，开窗也不觉寒冷。
“师弟费心了，知道我不喜欢喧嚣。”卯落泉吃着素菜，品着杏酒。
“说起来，距离师兄上一次来贝都，也有半年了吧？”
“嗯，上一次本来要直接回汇城的。你的武功恢复得怎么样？”
问到恒空的痛处，他心生不爽，便皮笑肉不笑地答：“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然，这武林盟主之位也保不稳啊。”
“武林盟主……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这‘武林盟主’的头衔，是怎么得来的？”
“朝廷的意思罢了。”提到这个盟主，恒空难掩得意之色，“不知师兄和师弟们的金童合璧练得如何？”
“谈不上好与不好，只记得有几个合招倒也有趣。不过我从小到大习惯了单打独斗，乍一练合招，反倒不适应。”
“哈哈。师兄不适应的不是招式，而是一起练合招的人呢。”
“怎讲？”
“师兄金阳诀几重？”
“五重。”
尽管恒空早知道卯落泉的内功练得高深，这回答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面上故作镇定，又问：“师弟们呢？”
“不知道，也该有个三四重了吧。”
“怎么可能！我没破功的时候，也就二重。他们还能比我强？师兄为了配合他们，岂不是要将自己的水准降低到二重？”
“唔……”卯落泉细想来，恒空的话不无道理。这次师父并没有让两位师弟随他来贝都，而是留着他们补功课。
“三弟四弟和我一样，比起师兄少了很多天资。等他们练到五重，得到猴年马月去了。所以啊，时间长了，只怕师兄的内功会退步呢。”
卯落泉紧张起来：“嗯……说的是啊。我现在每日只有一个时辰单独练功，比起以前这程度差得太多。”
“大舅舅没再教你什么？”
“没有。师父反倒说我练功太心急，要我缓一缓。”
“这就是了。”恒空点点头，“大舅舅不想让你接着往上练，只想让你配合师弟练金童合璧，好用合招夺魁。”
“合招？夺魁？什么意思？”
“夺取武帮会的魁首。”
“哈？”卯落泉听不懂了，之前代表镇武镖局的所有比武，都是由他一人参加。
“师兄你不会不知道吧？”恒空故作惊异，“武帮会现在已经由朝廷承办了。朝廷改了规则，要求只有隶属于武林同盟的名门正派才能参加，而且每个门派至少要上场三人。”
“啊？好像师父确实说过。”卯落泉的心一沉，“难道师父教我们习武，只是为了让我们在武帮会上夺魁？”
“‘难道’？‘只是’？师兄这语气让人理解不了啊！”恒空讪笑，“夺得武帮会的魁首可是莫大的荣耀，怎么在师兄口中……哦哦，我明白师兄在想什么。”恒空起身慢慢踱步到卯落泉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夺魁对于师兄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可大舅舅不是只有师兄一个弟子。他老人家的想法，肯定是让所有弟子都誉满而归啊！”
“我知道，”卯落泉皱起眉沉吟一阵，“我理解师父。但如果让我为了迁就师弟而暂停修炼，未免有些……”
恒空撇撇嘴。“大舅舅只是不教你，又没禁止你修炼。”
“难不成我要自学？”
“以师兄的领悟力，有什么不能自学的？”
“自学……”卯落泉摇摇头，“师父告诫过我，要顺其自然，切莫急功近利。否则一旦身体承载不了内力，会退步得更厉害。”
“这又是什么说法？”
“师父说他自己就是这样，金阳诀练到八重的时候，身体无法承载内力，因此比武时被人坏了腿脚。”
“那是他，不是你，怎可一概而论？大舅舅在师兄这个年纪，不见得有师兄这么深的造诣吧？他在古稀之年练金阳诀，师兄也要等到古稀之年么？说句不好听的，他长寿，你怎么知道你也能长寿呢？”
“可是，唔……”卯落泉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我不相信，你自己也不急。”恒空识趣地填满卯落泉的酒杯。
“啧，嗯……”卯落泉越想越觉得不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