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落泉驾车来到水墨庠偏门,将镖车订单和行镖令交给学府禁卫军,等着他们领丁虚云出来。正候着,见到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他本也没太在意,可其中一个人的嗓音听起来甚是熟悉。
“哎哎哎!你们这可就太不像话了啊!哥哥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
嬉笑声戛然而止。
“呵。”南宫奚对上卯落泉的双目,表情浮夸地冷笑一声,跟几位同窗道了别。目送同窗回了学府,南宫奚晃晃悠悠来到卯落泉面前。“这不是小玉龙么!别来无恙啊?”
“承让。”卯落泉嘴上说着,手却动也没动。刚刚来的路上还在想,可千万别再碰见这个人;没想到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又撞见了。
“承什么让,还想跟哥哥我动手?”南宫奚也不客气,抱起胳膊往车头上一靠。“又来找云妹妹呀?”
“哼。”卯落泉往旁边挪一挪,不想挨南宫奚太近。
“放心,哥哥我今天可不拦你。”南宫奚将车头镇武镖局小旗子拔下来,在手中转了转,“没想到堂堂小玉龙还走镖?镇武镖局这是没人了么?”
“哼。”
“唉呀。”南宫奚把小旗子插回去,伸伸懒腰,“咱俩这么有缘呢?每次你来都能遇到我?还是说,你其实来过很多次了?”
“你的缩骨功,师从何人?”卯落泉根本没听南宫奚的话。
“你也太能打岔了吧……”南宫奚脖子一缩,“不知道,天生就会。”
“苍星阁,一清居士。跟你,关系不浅吧?”卯落泉冷不丁问道。
南宫奚一愣,随即笑道:“诶哟诶哟,不敢当不敢当。您看我穷得叮当响,临时做点儿跑跑腿的生计,怎么还被您记下了?”他戳着左肩,“那次差点把命搭上不说,人家没给钱还把我解雇了,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我现在可不敢跟人家搭上半点关系,免得被指责我砸了人家招牌,遭到报复……”
“苍星阁的营生可不是好做的。你还是官学的学生,最好不要跟这等江湖组织沾上关系。我不打算把你的事告诉上官家,也劝你别再惹镇武镖局的麻烦。至于你的伤……我跟你道个歉。”
“哈……是是是……把书念完才是正理,反正我也吃到教训了……”南宫奚转转眼睛,假意附和。“对了,我还说请你进去吃阳春面呢,走不走?”
“改天吧,我今日要走镖。”
“啊,好吧,那就不打扰了。”南宫奚边往后退边给卯落泉抱拳行礼,“下次来找我啊!我是南宫奚,别忘了!”
“南宫哥?”
南宫奚只顾跟卯落泉道别,没看身后的路,险些撞到从偏门中引着丁虚云出来的禁卫军。
“诶哟哟哟!”南宫奚一个踉跄,好在被那个禁卫军扶住;否则自己常年在云妹妹面前吹嘘的“轻功了得”,可就露了怯。“云妹妹这是……要走?”
云儿背着包袱,禁卫军又帮她拎了一卷铺盖。
“放假,回家啦!”云儿看起来心情大好,“南宫哥不回?”
“唔……”南宫奚嘴一撅,“不想回去……”
“啊?不见见父母吗?”
“谁稀罕见那老头……”
南宫奚正跟云儿嘟囔着,卯落泉悄悄过来从禁卫军手里取走了铺盖。
“南宫哥是不是跟南宫伯伯闹别扭了?”云儿还没发现禁卫军早已离开。
“‘南宫伯伯’?”这个称呼让南宫奚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仔细想想,南宫伯伯指的好像是他爹。“啊……噢,从小就这样儿,他也不愿管我,我也不愿理他。”
“丁秀才,要是想天黑前到梁坊镇的话,现在就该走了。”
这声音……
“乙等令就没有赔过!”
云儿脑海中回荡起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又能以这种方式见到卯落泉,因为禁卫军交给她的订单上写的是另一个镖师的名字。
“赵少侠……”云儿情知他不愿以真名示人,于是还如此称呼他。
卯落泉颔首一笑:“上车吧。”
“‘赵少侠’?”南宫奚三两步迈回来,“你们俩不是认识么?为什么叫他‘赵少侠’?”
“原……原来……南宫哥也认识赵……”云儿伸出食指在两人之间晃晃,又不知所措地抵住自己的嘴,不敢多说什么。
“我本来就是赵三。”面对着南宫奚,卯落泉不自觉地冷下脸。
“哦!呵呵。”南宫奚见他变脸如此之快,也难免露出鄙夷之色。“记起来了,的确是赵三。既然你们熟,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两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