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故人决绝，各自西东
解梦馆外。
停了一辆马车。
车上下来一头戴帷帽，身形玲珑曼妙的女子。
正是去城外礼佛回来的江梦初。
“小姐，我们来这作何？”
江梦初淡然一笑。
“昨夜偶得一梦，不知何解，故来此寻个梦师解惑。”
“这个婢子会啊，小姐不妨同琴儿讲，琴儿指点你一二。”
“你这丫头，又在信口胡沁，晚上不许吃饭了。”
“哎，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江梦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只需调养个半载左右就好了。
病气一散，整个人都清爽利落了许多。
加上今年冬日的气候宜人，仿如夏日一般。
这些日子，她倒是时常同丫鬟乘马车四处转转。
而京中的事物，她也是如此得知的。
听到市井中流传，波斯人已经攻破柱州四郡，正欲踏马东来。
她却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惶惶。
她知道，顾长安大抵是留不住了。
但她并不认为顾长安会败北，反而她却很相信顾长安会赢，甚至会大胜。
她去礼佛，只为了顾长安，让他能身康体健便好。
近来，祖父有意让她去结识一些朋友，她倒也去参加了一些诗会和雅集。
也见了一些那些名满天下的高门高门公子和才子佳人。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一般。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吧，年少时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此生将无法将就。
昨夜得一梦，有宫殿楼阁，有凤冠霞帔，有顾长安。
她甚是欣喜，但无人可说，故来求梦师答疑解惑。
殊不知，在她前面半个时辰不到。
也有一个小娘子来解过一个梦。
........
顾府。
沈绾穿过短廊，即将踏入院子里时，终于将顾长安手里的东西看个真切。
她其实早就看到了顾长安，但不知道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捣鼓着什么。
此刻那红色的封面点缀着碎金。
而且不是一份两份。
加起来一共有个几十份。
沈绾的心没来由慌了一下。
因为她想到了一样东西。
请柬！
为何会有这么请柬？
顾长安要办宴？
她快步走上前去，也顾不得什么失态了。
拿起一封写好的，单看封面上的字，她就差点晕厥过去。
谨呈
江渊老大人亲启
喜柬
顾原初谨订
赵明月谨订
“你这什么意思？”
沈绾茫然看向顾长安，厉声质问道。
沈绾出现在院子里那一刻，顾长安就知道了。
那股淡淡的异香传来，顾长安强忍着胃里的不适。
“说啊，顾长安，你这什么意思？”
再也控制不住，沈绾泪珠滚落，啪嗒，砸到那醒目的大红请柬上。
声音的哭腔带着愤怒，伤心，难过，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干嘛，只凭着残存的意识在行动。
小花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自己家小姐。
心疼极了，她跟着小姐一起长大，何曾见过自己家小姐这般模样。
自从小姐大病初愈后，见到顾侯爷每次都是在哭，掉不完的眼泪。
她能看出来，顾侯爷心里就没有自家小姐。
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虽然侯爷的确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救过自己家小姐。
但强扭的瓜不甜啊。
她不懂，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情”吗？
小花心里一哆嗦。
咦！她一定要好好跟着小姐，伺候小姐，有吃有喝挺好的，她才不想像小姐这样苦。
每次看到小姐流泪，她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到自家小姐。
还有侯爷也是的。
为何不喜欢自己家小姐？
自己家小姐无论家世、才学、样貌都是顶好的了。
寻常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小娘子了。
侯爷不喜欢就算了，对自己家小姐十分凶，一点礼都没有。
她见侯爷对其他小娘子都是温柔有礼的，为何对自己家小姐除了冷漠外，就是凶巴巴的。
就像自己家小姐是仇人一样。
这太欺负人了。
就算他长得好看也不行，不能仗脸欺人！
她伸出手绢给小姐拭去眼泪，同时也忍不住道。
“小姐，我们回吧，他心里根本就没你！还拿你当仇人一样，我们回吧！”
沈绾抬手接过帕子，示意小花退到一边去。
“顾长安，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忘了吗？”
“夫君说过，要护绾儿一世周全，同绾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忘了吗？”
“夫君，绾儿错了，求夫君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绾儿真的错了，绾儿真的知错了！求求你了，夫君！”
“夫君，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
此刻沈绾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紧紧扯住顾长安的袖子。
任谁看了不都得怜惜三分。
这些话，顾长安是左耳进，左耳出，丝毫没受到影响。
阿才这时赶了过来，顾长安便吩咐道。
“阿才，你且将这些请柬送到我书房去吧，待会整理出来。然后上壶茶过来。”
是时候好好跟这人聊聊了。
前尘往事，皆于今朝尘埃落定吧。
“沈娘子，请坐！”
顾长安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温度。
但似有某种魔力，沈绾竟然安静地坐了下来。
虽然脸上满是不安和委屈，她不想听夫君叫她“沈娘子”，她想听夫君叫她“娘子”！
可这是你选的了呀，偶像！
茶很快上来了。
顾长安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沈娘子，请用茶！”
“惟钧，我是你娘子，你不要这样生分好不好？”
惟钧，是前世顾长安的字，是皇帝帮他取的。
而他这辈子的字为：原初，是师父帮他取的，但没有告诉她必要。
顾长安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兀自喝了一口。
他知道沈绾纠缠了缘由，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道。
“沈娘子，既然你我皆是前世归来之人，那想必也清楚，我们之间隔着些什么，想到这些，我想沈娘子应该就不会再同我说些什么，重来的蠢话了。”
“夫君，我...”沈绾凝噎。
顾长安抬手示意，听他说。
“青州军主帅杨空全家七十二口！”
嗡！
顾长安的话语宛如一道重锤，落在沈绾的耳朵里！
“江南归意城三万灾民！”
又一锤！
这一锤砸在了她的心上。
砰！
她从石凳上跌坐在地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小花赶忙上去扶，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把自己家小姐扶起来。
沈绾玉齿紧紧压住自己的下唇，鲜血瞬间流下，她华贵的衣裳上瞬间开出了点点血花。
她双手捂住耳朵，脸色无比苍白，不断摆着头，示意顾长别再说了！
似乎这样能减轻一些内心的内疚。
“我顾家满门三十四口人，长安上千户，十数万人！”
“就为徐帧的帝位，你的后位！还是为了你和徐帧至死不渝的爱？”
说到这，顾长安又抬起杯子，没去管地上濒临崩溃边缘的沈绾，抿了一口茶。
沈绾此时只感觉自己世界快塌了，她的心快碎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疼，偏偏感觉天旋地转，但夫君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砸在了她的心上。
顾长安又说道。
“哪怕这些你都可以说，这一世并没发生，他们都还在。你也可以为上一世赎罪。”
“但！有一个人呢。”
顾长安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此刻他的眼泪滑落，手里的茶杯在他手里瞬间被捏碎。
“你可曾记得：萍儿！”
沈绾到这两个字，瞬间发出了一声哀嚎！
那丧女之痛瞬间席卷她全身，那段记忆又再次浮现。
“噗！”
她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此刻，沈绾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小花的怀里，气若游丝。
静静看着顾长安，再也说不来一句话。
顾长安没去理会，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继续喃喃道。
“我的萍儿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说完。
顾长安起身，朝书房走去。
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
“萍儿的仇，我会替她报，我会让徐帧在最冷的水里死去，最冷的时候，马上就要来了，不是吗？”
快了，只剩下几天了。
“倘若你敢干预，我定斩了你！”
“你我之间，恩也罢，爱也罢，恨也罢，都在前世烟消云散了，早已恩断义绝。”
沈绾泪眼婆娑看着顾长安，用仅存的力气拼命想去摇头，但却办不到。
夫君...绾....绾儿不要....和你恩断义绝...
“小姐，你不要使劲了！”小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一把抱起自己小姐，准备朝大门处走去。
“沈娘子，你我今日决绝，从此各自西东，余生不必再见！”
“慢走，不送！”
远处角落里，躲着一个丫头，她走了出来，匆匆走过短廊，与小花擦肩而过。
她并没理会，而是快步上前。
她担心她的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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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姐姐小哥哥们，实在对不住哈，这是小丫头第一次写书，还写了男频，让小姐姐小哥哥们见笑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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