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门被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来人是原主母亲身边的辛嬷嬷,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焦急。
而在她身后,便是身姿婀娜、面容略显憔悴的原主母亲林氏——林疏影。
林氏一进屋,目光便落在了冬喜和冬月身上,语气略显清冷地问道:“怎么还没走?”
很明显,她这话是对着冬喜和冬月说的。
沈一棠赶忙上前一步,解释道:“母亲,她俩一心想要跟着我,我也劝过了,可她们执意不肯离开,所以我便让她们留下。”
林氏听了,微微抬起头,看着两个丫鬟,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氏:“流放的路漫长而艰辛,途中不知会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罢了,既然她俩如此忠心,那便留下一起吧。这一路上,大家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似乎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流放之旅深深担忧。
随后,林氏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辛嬷嬷。
辛嬷嬷打从林氏还未出嫁时,便一直贴心伺候着,对林氏的心思往往只需一个眼神便能领会。
此刻,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知晓夫人的意思,便轻声招呼着冬喜和冬月往屋外走去。
待几人出了屋子,辛嬷嬷又轻轻把门关上,而后静静地守在门外,屋内便只剩下沈一棠和林氏两人。
林氏看着沈一棠,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怜惜,缓缓开口说道:“虽说咱们燕氏全族如今都要被流放,但你的女儿身目前还万不能轻易示人。”
“须得等到你及笄之后,方可恢复女子身份见人。你如今才不过十四岁,再等上一年多也就好了。”
沈一棠心中满是好奇,忍不住疑惑道:“母亲,明明有两个哥哥在,而我又是最小的,为何我却要一直女扮男装呀?以前我也曾问过您和父亲,可你们从来都不肯告诉我缘由。”
林氏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是想着等沈一棠及笄之时再将此事告知于她,可如今情况特殊,便觉得是时候说了。
她轻声说道:“当初娘怀着你的时候,和你父亲一同去寺庙上香火,在回来的路途中,偶然遇到了一个老道。”
“那老道瞧了瞧娘的肚子,说怀的是个女儿。当时我和你父亲听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毕竟我们一直盼望着能有个贴心的小女儿。”
“可谁能想到,那道长紧接着又说你的命格极为特殊,待到你十四岁的时候,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呢。还特意叮嘱,若是以女儿身示人,便会对你大为不利,而且绝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你是女儿身。”
“所以自你出生后,知晓此事的,也就只有你父亲、我,还有辛嬷嬷,再后来便是冬喜和冬月了。”
沈一棠:“母亲,您和父亲就从未怀疑过那老道士可能是个骗子吗?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仅凭他一言,就要让我隐藏女儿身这么多年,实在是难以让人轻易信服。”
林氏微微抬起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轻笑,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我和你父亲当时自然也有这样的疑虑。毕竟这世间鱼龙混杂,打着相面算命旗号招摇撞骗之人不在少数。”
“然而,那老道接下来所言之事,却让我们不得不信。他竟准确地说出了你父亲之后将会遭遇的一系列事情,还是家中会发生的一些琐事,每一件都精准无误地一一应验。”
林氏顿了顿,眼神中仍残留着一丝对当年之事的惊叹与敬畏:“这般神奇的预知能力,我们又怎能继续怀疑他的话呢?所以,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和你父亲只能依照他的叮嘱,严守你女儿身的秘密。”
林氏刚要启唇继续言语,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且凶悍的官兵叫嚷声,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打破了屋内相对静谧的氛围。
“府里的人都给我听着!速速前往前院候着,我们要开始查抄了!谁也不许私藏东西,若有违抗,定当鞭子伺候,都给我老实点!”
那声音中满是威慑与不容置疑。
辛嬷嬷赶忙应道:“军爷且慢,我家夫人与公子马上就出来,请各位稍等片刻。”
然而,一群身体强健、气势汹汹的官兵又怎会听从她这一介奴仆的话语。
为首的一名高壮官兵,满脸横肉,眼神凶狠,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辛嬷嬷用力推开。
辛嬷嬷瘦弱的身躯哪能承受这般大力,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若不是冬喜和冬月眼疾手快,急忙从两侧扶住,怕是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
为首的官兵不耐烦地冲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会意,几步上前,想要大力地将门推开。
这时,门缓缓敞开,一个少年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少年容貌生得极为好看,眉眼精致如画,肌肤白皙似雪,唇色不点而朱,那模样竟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一袭简洁的白衣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身姿修长,气质清冷出尘,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一群官兵见此情形,竟都不由自主地看呆了,一时间愣在原地,忘了自己前来干什么的。
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官兵才回过神来,他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后扯着嗓子,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哟,这便是那三公子燕子衿吧,哼,瞧这模样,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呢。”
说罢,还故意发出一阵哄笑,其余的官兵也跟着附和起来,那笑声在这原本雅致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冬喜听为首官兵如此出言不逊,顿时气得小脸涨红,她本就是个胆大泼辣的性子,哪里忍得住这般诋毁自家小姐,当即大声驳斥。
“我家公子的容颜也是你能随意评说的?你自己长得难看,说话更是难听至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