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瓦檐滴着残雨,我跪在祖父的灵床前,袖口浸透了香灰与泪痕。老宅的穿堂风裹着霉味掠过灵幡,烛火在铜盆里忽明忽暗地跳动。堂叔捧着檀木匣子进来时,梁上忽然落下三声鸦啼。
“这可是你祖父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啊!”堂叔那留得长长的指甲紧紧地抠住了匣子角落处暗红色的漆纹,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神秘的味道说道:“他老人家再三强调,一定要让你面对着家中的天井,寻找到天上北斗星所在的方位后,等到子时三刻方可将其打开。”
当我从堂叔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看似普通的木匣之时,突然间,我的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借着皎洁的月光,我仔细端详起这个木匣来,只见那紫檀木独特的纹理清晰可见,而且在月色的映照之下,竟然泛起一层奇异的银色光斑。令人惊奇的是,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发现,原来整个木匣居然都是由一整块罕见的雷击木精心雕琢而成!
更为怪异的是,在匣子的表面,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镶嵌着七枚青铜钉子。这些钉子深深地嵌入到木头之中,但钉头部分却是被铸造成了龟蛇相互缠绕的玄武形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活过来一般。
子夜的梆子声在巷口响起,我将木匣摆在青石天井中央。匣盖掀开的刹那,北斗第七星正落在摇光位上。寒光乍现,一尊青铜罗盘跃入眼中,盘面二十八宿竟是用人骨镶嵌而成。最骇人的是中央天池,黑曜石磨成的指针下压着张黄符,朱砂绘着\"天机不可妄泄\"六个血字。
\"此乃祖师张公艺亲传的天机盘。\"祖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我险些摔了罗盘。转身只见他半透明的身影立在桂树下,月白长衫沾着几片将腐未腐的桂花。
\"当年我在洛阳城破'五鬼抬棺'局,折了二十年阳寿才保住这件法器。\"祖父的虚影抚着罗盘边缘的饕餮纹,\"明日你去城东鹤鸣观找玄青道长,就说'北斗照命宫,地脉起惊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公鸡啼晓。祖父的身影如烟消散,罗盘突然在我掌心剧烈震颤。天池中的黑曜石指针逆时针飞转,竟在青石板上刻下一首血诗:
\"玄武垂头朱雀翔,青龙蜿蜒白虎藏。
若问天机何处觅,且看地气贯八荒。\"
晨光初现时,我背着罗盘往鹤鸣观去。山路转过三弯九折,忽见道观飞檐刺破晨雾,檐角铜铃无风自鸣。观前两株千年古柏虬结如龙,树皮上却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
玄青道长立在丹墀前,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他盯着我怀中罗盘,眼中精芒如电:\"你祖父可曾教你《撼龙经》?\"
我刚要摇头,罗盘突然脱手飞出,悬在半空嗡嗡作响。二十八宿的人骨纹路渗出暗红血珠,在天池四周汇成八卦图形。玄青道长脸色骤变,拂尘往我天灵盖一点:\"快诵净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