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天可汗”这个称号,可是乌涂可汗私下给陈乾的尊称,外人根本不知道。
这些商人既然提到了这个称号,显然是冲着陈乾来的。
“看来得我亲自会会他们了。”陈乾站起身,整了整衣衫。
“当心。”赵城首低声提醒,“这些人来者不善。”
陈乾却笑了:“来者是否不善,总要见过才知道。”说完,大步走向楼梯。
楼下的酒桌旁,林城首正笑眯眯地给几个毛人倒酒。见陈乾下来,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听说几位要见天可汗?”陈乾走到桌前,双手抱拳,“在下便是。”
那几个毛人商人顿时愣住了。
为首的大汉张了张嘴,酒意似乎一下子醒了大半:“你...你就是教会我们制作奶块的陈大人?”
陈乾含笑点头:“正是在下。”
大汉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几个商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天可汗救命!我们是托科尔部落的人,是乌涂可汗的死忠!”
这下轮到陈乾愣住了。
托科尔部落是乌涂可汗最信任的部落之一,没想到他们会以商人的身份混进城来。
“起来说话。”陈乾伸手扶起大汉,“究竟怎么回事?”
“大人!”大汉抹了把脸,声音都在发抖,“草原上要变天了!东部的叛军不知从哪搞来了一种神奇的药水,喝了之后力大无穷,水火不侵。我们的勇士根本不是对手......”
陈乾心中一动:“这药水是什么颜色的?”
“是...是暗红色的,像血一样。”
陈乾和林城首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不正是此前失踪的巡逻队身上发现的那种诡异药水吗?
“乌涂可汗现在在哪?”陈乾急问道。
“可汗带着亲信正往这边赶,估计明日就能到城下。但是...”
大汉咬咬牙,“叛军追得很紧,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怕可汗会有危险,所以赶在前面来报信。”
陈乾点点头:“你们做得对。”说完,转头对林城首道:“林兄,麻烦你安排这几位到偏院歇息。我得去准备准备,迎接乌涂可汗的到来了。”
说完,陈乾转身就要走,却被林城首一把拉住。
“且慢。”林城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几个毛人商人,压低声音道,“这事太过蹊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乾心中了然。确实,这些托科尔部落的人来得太过凑巧,而且一来就提到了“天可汗”这个称号。若说是巧合,未免太巧了些。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处理乌涂可汗即将到来的事。陈乾轻轻拍了拍林城首的手,示意他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城首叹了口气,松开手,冲楼上使了个眼色。赵城首和周城首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醉仙楼里的喧嚣渐渐平息。陈乾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街上零星的灯火出神。城中巡逻的更夫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敲得人心里发慌。
“大人。”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是赵城首派来的亲信。
“查到了什么?”陈乾头也不回地问道。
“托科尔部落的人说的是实话。”亲信压低声音回答,“我们在城外发现了大量马蹄印,确实有一支人马正在向这边赶来。不过...”
陈乾转过身来:“不过什么?”
“不过根据足迹判断,追兵的数量并不多,最多不过百人。而且...”亲信犹豫了一下,“他们的行进路线很奇怪,像是故意避开了主要道路。”
陈乾眉头一皱:“避开主要道路?”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陈乾快步走到窗边,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骑士勒马停在醉仙楼门前,抬头四下张望。
月光下,那人的面容若隐若现,竟是此前“出城查案”的孙城首!
“让他上来。”陈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别惊动楼里的其他人。”
不多时,孙城首就踏着楼梯上来了。他的靴子上还沾着泥雪,显然是经过一番长途跋涉。
“查到了。”孙城首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在白狼谷发现的。”
陈乾接过瓶子,凑到灯光下细看。瓶子里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托科尔部落那些人说的“神奇药水”!
“在哪找到的?”
“白狼谷深处的一个山洞里。”孙城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喝了口水,“那里原本是咱们的一个秘密据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炼丹的工坊。”孙城首脸色阴沉,“而且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那些人已经在那里待了至少两个月。”
两个月!陈乾心中一惊。这时间,正好是巡逻队失踪的时候。
“还有,”孙城首压低声音,“我在工坊里发现了一些图纸,上面画的都是咱们边城的地形。那些图纸...”
他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那些图纸是用毛人的文字标注的,但笔迹明显是中原人的手笔!”
陈乾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不管是失踪的巡逻队,还是东部草原的叛乱,背后都有中原人在推动!
“大人,”孙城首突然换了称呼,语气异常严肃,“我怀疑,乌涂可汗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避难。”
“你是说...”陈乾若有所思。
“他很可能是要来揭发什么人。”孙城首压低声音,“否则,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在敌人压境的时候舍弃部落,千里迢迢跑到咱们这来。”
陈乾点点头。他对乌涂可汗的性格再清楚不过。这位草原霸主虽然表面上粗犷,实则精明得很。他这次带着亲信来投,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那现在...”
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陈乾和孙城首对视一眼,同时拔出腰间的佩刀,蹑手蹑脚地向楼下摸去。
楼梯口,一个店小二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而在他身边,那几个“托科尔部落的商人”正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
“果然有诈!”孙城首低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