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赵泽待不了多久就会启程离开,在他离开前,林向安特意抽空回了一趟家。
与父母商量,给他师傅赵康平准备年礼,直接让赵泽捎过去。
正好家里最近清闲,林向安一提,两口子就同意了。
三人便细细盘算起来,想着送些什么礼品,既体面又能实用。
林家就是做吃食生意的,味道做的独特,可以将能存放的腌制品以及腊肉腌制品准备一些,家里都有现货的。
除此之外,还需准备一些酒,白酒、果酒、甜酒等。
林向安还去茶铺挑选了好茶,年礼装好,差不多快装满一车。
这次赵泽回来,主要是看望好友,除此外,还有他爹交代办的事情。
等他事情忙完,正好赌坊的案子也查清楚了,这才准备安心的离开。
待赵泽启程的前一天,林向安将年礼交给他。
赵泽看着那一车装得满满当当的礼物,顿时愣住了,半晌才惊讶地问道:“怎么准备这么多?”
林向安笑了笑,语气淡然。
“这几年没机会给师傅送年礼,如今你正好要去,就帮我捎过去,都是家里做的干货、吃食和酒,谈不上贵重,就是点心意。”
赵泽听到“酒”字,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朗声笑道。
“你还别说,我差点忘了!来之前,我爹还特意叮嘱,让我向你多要几坛上次送的白酒,那酒醇厚顺口,回味甘甜,他可是念念不忘。”
上次孙伯带了两坛白酒,赵康平原本打算分给镖局的兄弟们一坛。
结果喝了几口,就赞不绝口,立马就去把酒换回来。
结果那坛酒被喝了大半,还剩一点,后来赵康平为此懊恼不已。
这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能多带几坛回去。
林向安听了,忍俊不禁,“既然如此,我就再添几坛。”
赵泽大笑,摆摆手:“这些酒就够了,可别再准备了。”
随后就让护卫们过来搬。
将整车的礼物一一搬运,小心检查后,妥善安置在随行的马车上,并仔细用稻草包裹,以防路上颠簸受损。
赵泽离开的消息,并未告诉冯辰他们,只有林向安和林远两个人骑马去送行。
清晨,天光微亮,县城外的官道上寒气未散,赵泽一身轻便骑装,坐在马上,身后是随行护送他的几名家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他望着林向安,眼里带着几分不舍,但语气依旧是他惯有的洒脱玩笑。
“等下次见面,可别还听你喊自己是个秀才,怎么也得是举人了吧?”
林向安拱手笑道。
“承你吉言,等我考上举人,便去京城找你。”
赵泽闻言,朗声大笑,“那就好!到时候我在国子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说着,他伸出拳头,轻轻在林向安肩上拍了拍,又笑着和林远道别。
赵泽重新翻身上马,握着缰绳,随即策马一转,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官道疾驰而去。
随行的护卫紧随其后,马蹄踏破寒冬的晨雾,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林向安目送赵泽远去,直到人影彻底隐没在天际,这才收回目光。
便和林远一起回了县城。
送别赵泽后,林向安便回到了县学,继续温书。
没过几天,便到了年关,县学停课放假,学子们陆续归家。
吴家的事情,林桥一直紧盯不放,每有动静,都会第一时间送信给林向安。
吴家虽然极力周旋,但在铁证面前,终究难逃法网。
随着县令的彻查,吴家的罪行一桩桩浮出水面,最终官府下令抄家,所有产业尽数充公,涉案人员纷纷缉拿入狱。
直到吴府大门被封,族人或押解或流放,林向安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至此,这场博弈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仍有遗憾,那个脸上有疤的神秘男子,始终没有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去向。
与此同时,杏花楼也在查封之列。
随着官府介入调查,里面的姑娘们才终于得见天日——其中许多人,竟是被拐卖至此的无辜女子。
她们有人来自乡野,有人家世本清白,却被迫沦落风尘,如今终于获释,得以重获自由。
然而,世事难尽如人意。
官府虽安置了她们,并设法为愿意返乡者筹措盘缠,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回到过去的生活。
那些已无家可归、或因种种原因难以重拾旧日身份的姑娘,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寻去处。
其中一些人,仍旧踏入了另一个青楼,只是换了东家,换了环境,命运却仍旧未曾改变。
林向安得知此事,心中难免惋惜,却也明白,自己能做的有限。
世道如此,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
……
事情尘埃落定后,林远还沉浸在吴家覆灭的消息中。
林桥主动来找他,原以为是谈些寻常之事,未曾想,对方却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父母是被人害死的。
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毕竟林向安和林桥的行为很奇怪。
但真正被告知真相,还是非常愕然。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当林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林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所以……你们两个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发白。
林桥看着他的神情,语气尽量放缓。
“你年纪尚小,我不想让你背负仇恨,冲动行事,所以才选择隐瞒。如今幕后真凶已倒,我才告诉你。”
林远突然想起来,最开始他一直跟着林向安,可突然就不让他跟着了,还把哥哥带走了。
如今想来,一定是这个原因。
林远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这件事最早谁先知道的?”
林桥沉默片刻后才道:“那天家里的答谢宴,向安收到了他师傅的信,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将这件事告告诉了我,但……是我让他暂时不要告诉你的。”
林远冷笑一声,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是怕我做傻事?还是觉得我根本不需要知道?”
“不是。”
林桥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你,并不是瞒着你,而是不想让你涉险。只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你。”
林远沉默了,他低着头,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半晌才低声道。
“你觉得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权利知道?我也想出力为父母报仇!”
一直以来,他以为父母是意外去世,但作为儿子,突然知道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岂有不想亲手报仇的?
如今两人把事情解决了,才将事情真相告诉他,让他更愤怒。
两人是亲兄弟,林桥非常明白林远的心理,但即便知道,他仍然会瞒着林远。
因为他是哥哥,林远是弟弟。
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对不起。”
林远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转身,往外走去,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意与不甘。
林桥望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拦。
他知道,林远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