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上,叶宜家和傅母坐在后头,然后她就瞅一眼,再瞅一眼。
傅母奇怪瞪她一眼:“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叶宜家抿了抿嘴,难得没有犟嘴回去。
看她不说话,傅母反而不乐意了:“奇了怪了,你咋突然这么温顺,我怪不习惯的。”
这个乡下儿媳妇她一开始确实是很不喜欢,但她说话直有啥说啥,没有傅家人弯弯绕绕一天蹦不出十句话的冰山样,跟她相处现在也干脆不用端着婆婆架子,尽情做自己。
就像老傅说的,她嘴不好听,这还有个更不好听的。
叶宜家看着旁边说话不停的婆婆,也发出了疑问,她比她还话多啊。
江雪飞说的是真的吗?
照理来说不会拿这种事说假话,甚至傅母确实有奇怪之处,可是在相处中,她却觉得不是。
难不成是因为她对江雪飞有偏见?
正思索着,车停在了一处巷道前,刚下车,叶宜家就紧皱住眉头。
无他,小巷子旁边一条臭水渠,不知道倒着什么,又脏又臭。
第一次来赵家新家的傅清远也顿住了,赵家,就住这里吗?
而傅母却踩着小皮鞋,神态自然率先走了进去,再熟门熟路不过了。
穿过臭水沟小巷子,就到了赵家院子,一处小四合院。
叶宜家环顾看着四合院,虽然赵家倒了,但是还能分配这么个小院子也不错,毕竟以后可是升值成天价。
刚想着,傅母一个转身,去敲四合院左边小偏房的门。
看着发愣的儿子儿媳,她黯然垂了垂眼,她也知道,现在赵家变成什么样。
以前不比傅家差,到现在只能一家人挤人家院子的偏房,她甚至提过让妈她们住傅家来,但他们不愿意。
开门的是一圆脸微胖妇人,一身深灰色褂子。
她看到傅母撇了撇嘴:“怎么才来,一堆脏衣服还没人洗......”
看到小姑子身后的年轻男女,她口中的话卡了壳。
傅母忙笑着打招呼:“我这就去洗,我今天带清远和他新婚妻子来看看妈和大哥。”
“清远,宜家,快叫人,这是你们大舅妈。”
他们正要叫,那个大舅妈却是高扬着嗓门先喊起来:“哎哟,这可是清远啊,我们都多久没见到了,怎么舍得来这破地方啊。”
叶宜家莫名一皱眉,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她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男人,握了握他手,笑盈盈开口:“舅妈好,我们这不就来了吗,还带了见面礼看看你们。”
大舅妈也瞅到了外甥手上拎着的两大盒子,眼前一亮。
这时,突然身后一句冷斥声:“叫什么叫,还有没有点礼数。”
大舅妈脖子一缩,忙退到了旁边,然后叶宜家就看见屋里走出来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个纸箱在叠。
第一眼看到她,只觉得端庄,无比的端庄。
偏房阴暗,光线都照不进来,手里还捏着破纸箱,她头发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两步走过来,跟走t台似的,腰直背挺,略显老态的脸上也是面色端庄,眉心正中一颗痣,更显威严。
看到门口的几人她也没什么神色波动:“清远你们来了啊,来喝喝茶坐一会吧。”
“岳兰,去给他们倒茶,我们这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傅清远顿了顿,点头:“谢谢姥姥,好久不见了,你身体怎么样。”
赵母眼皮都不抬坐到主位上,手里纸箱叠个不停:“还行,多谢关心。”
叶宜家却皱紧了眉。
如果说,对面是客人的话,她客客气气,有尺度,礼数上也没有丝毫说得出错的地。
但偏偏,对面是她多年不见的外孙,是她女儿的儿子。
奇怪的还不只这个,傅母一进门,就很自然套上套袖,端起堂屋一大盆脏衣服往外走,在院子中的井水边压水。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盆脏衣服最上面是一条大红色女士内衣,这尺码很明显不是赵母的。
清高冷傲的赵琴,就这么轻易接受在娘家洗嫂子的内衣?
她觉得不可能啊。
赵琴不是什么任人欺负无私奉献的小可怜苦情女人设啊关键。
傅清远也愣住了,扫过蹲下身子的母亲,眉心狠狠跳了跳,甚至有甩手就走的冲动。
就是这样,在娘家做什么都行,他永远比不上赵家。
端来茶水的大舅妈看到了他俩呆愣模样,笑了笑:“我好外甥你在生气啊,你有什么可气的。”
“你妈她,这是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