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忙摇头,对着父母哭求,“爹,娘,清哥哥一直在咱自家酒楼干的好好的,怎能让他就此离开?”
莫夫人简直没眼看,见同杨淮清一道跪在地上的闺女眼巴巴地看过来,只好无奈地移过目光。
还是叫她爹来说吧!
这闺女她是管不了了,这些时日因为她俩的事,一家人都没脸出去见人。
杨淮清适时露出一抹苦涩笑容,看向莫云安抚道:“云儿,没事的,不必担心我,我定不会辜负你,为了你定会闯出个名堂来。”
莫云泪水涟涟,重重点头,“可是……”
莫老板捂着胸口,看着脚边的二人,简直一言难尽。
他话音一转,“我可以同意你们的婚事。”
杨淮清眸中闪过精光,猛地抬头看向他,他就知道这两口拗不过云儿。
就听莫老板继续道:“不过不是云儿嫁过去,是你入赘莫家,以后你们生的第一个男娃要姓莫。”
此话一出,一家三口齐齐看向杨淮清,等着看他反应。
杨淮清也是一愣,他是想与莫云在一起不错,但他从没想过入赘这回事啊。
他是家里的独子,娘还等着早日抱孙子,如今儿子、孙子都要成别家的了,她娘铁定不能同意。
再说了,如此做法,以后他杨淮清还如何抬得起头?
见他怔愣着不说话,莫掌柜夫妇冷嗤一声,“我就说嘛,他哪有那么爱咱们云儿,不过是看中咱家的钱财!”
“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我们只要长子姓莫便可,其他孩子还是跟你姓,酒楼也交由你来打理。”
左右酒楼生意如今日益惨淡,能重新红火起来,也算是他的本事。
杨淮清一听,看向一旁不停推自己胳膊的莫云,下意识摇头,“不,我是真的爱云儿!”
想到他们母子如今都已露宿破庙,还有什么比有个窝、能填饱肚子更重要的?
思及此,杨淮清咬咬牙,“只是,我是家中独子,又因得罪明家,仗着他家那几个儿子横行霸道,欺负地我们母子无法在清溪村立足。我只能带了我娘出来,不敢放任她在村子被人欺负。”
“我入赘可以,但也想为我娘求得一处安身之所。”
莫云大喜,破涕为笑。
左右她又不用嫁去杨家,那乡下婆婆就算住来自家,有爹娘在,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成。
她丝毫没在怕的。
莫老板夫妇互相对视一眼,这咋还带买一送一的?
他们的计划中,可没这杨母啥事,他们也不知他那前妻的娘家竟还是村中一霸。
但既然杨淮清都说了,家里倒也不缺她一个老太婆一间屋。
刚好也可趁此机会,看看这婆子是个什么性情。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任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虽说士农工商,但莫家作为生意人,根本瞧不起杨家这样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对于杨母那人,自是也没抱太大期望。
思及此,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故作为难。
“自古都未曾有过带娘入赘的先例。况且,如今云儿已怀有身孕,她也需静养……”
不等莫老板说完,杨淮清便满面惊喜看向莫云,“什么?云儿,你,你有我们的孩子了?”
莫云羞赧点头,“嗯,大夫刚把出来,已有月余。”
杨淮清激动拉起莫云双手,转头看向莫老板夫妇,“您放心,我娘她不会吃白食的,她来了也多个人照顾云儿不是,这照顾孕妇,她有经验……”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娘也可以帮忙照顾云儿,多一个人照顾,云儿也好养胎,我也会精心打理酒楼生意,多抽空陪陪云儿!”
他前妻流产之事,莫家人也是知晓的。
然而,莫云完全被婚后二人能朝夕相守的日子冲昏了头脑,忙看向莫老板夫妇,眼神示意他们答应下来。
夫妻二人勉强应下。
但莫夫人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你回去可要跟你娘交代好,云儿这胎还没坐稳,她待在家里最好是安分些,若云儿因她出了什么事,到时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见未来岳母面色拉着,杨淮清自是连连点头。
“您放心,我会交代好她。何况,云儿如此聪慧伶俐,我娘定会喜欢云儿,也会照顾好云儿的。”
莫云心内撇撇嘴,她身边又不缺伺候的人,谁要一个乡下老婆子来照顾!
但表面还是乖巧中带着些虚弱地笑看向杨淮清。
莫老板见他抓着自家闺女的手不撒,嫌弃地打发他走,“那便先这么着,你先回去交代好你母亲,我这边找人看好日子,就通知你们。”
杨淮清连忙应声,“是是,伯父,伯母,云儿,那我先告辞了。”
莫云揪着他的衣袖,恋恋不舍看向他,“清哥哥,你要每日来看我。”
杨淮清亦是一步一回头,直到莫云被莫夫人安排丫鬟带走,夫妻俩眼前才算清净。
莫夫人气地绞着手里帕子,“若非云儿她……”
“哎呀行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整个镇上都知道云儿与他,哎咦……”莫老板撑着额头,面色潮红,头疼病又犯了。
见状,莫夫人只抹泪,“那杨母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让她也住到家里来,恐怕多生事端。”
莫老板起身,“行了 当务之急先让他们二人成婚,日子久了云儿肚子就瞒不住,那杨母若是个好相与的便多留她些时日,否则便找了由头将她扫地出门。”
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
莫夫人心内气闷,径直去了莫云的院子。
她得跟这傻闺女好生交代一番。
杨淮清则是脚步轻快地返回到破庙。
见儿子哼着小曲儿回来,破庙一侧露天木棚子里灰头土脸的钱婆子忙起身扑过来,拉着他的手满眼晶亮,“怎么样?今日可见着人了?”
杨淮清咧嘴颔首,故作高深,“见着云儿了,娘,你猜还有啥好消息?”
杨母面上一顿,随即喜笑颜开,“他们答应你继续回酒楼当掌柜了?”
杨淮清得意之色尽显,“远不止这些,走,儿子带您去住客栈!”
原先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求娶得上莫云,加之钱婆子身上腌透的臭味走到哪里都会被赶出来。
就杨淮清身上那点子银钱,也只能暂时在破庙里凑合些时日了。
如今眼瞅着钱婆子身上的味道散去不少,与莫云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可不就得去客栈好生收拾一番嘛。
钱婆子见状,手立马紧了紧,“可是他们答应将云儿嫁给你了?”
要不还能有啥事儿能比回去当掌柜还要值得高兴的?
杨淮清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娘,云儿有孕了!”
只这一句,就让钱婆子大喜过望,一下蹦起老高,比吵吵骂街时蹦地还要高。
“我有孙儿了,有孙儿了,杨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看到了吗?咱们杨家有后了呀,哈哈……”
随后对着天地和庙里不知名的神像一顿乱拜。
杨淮清心内五味杂陈,但又不忍心告诉他娘真相。
他收拾起地上的被褥衣物和破碗等物,“娘,走吧!”
钱婆子立马从地上爬起,跟上儿子的脚步,“哎,走,走,对了,你们何时成婚?咱之后住哪?”
“先去客栈,岳父找人看好日子后便会来通知,咱们先住莫宅。”
闻言,钱婆子老脸都笑成一朵菊花,“哈哈哈……我儿争气,还真让娘住上了大宅子,听闻那有钱人家大宅子里有住不完的屋子,还有丫鬟仆妇伺候左右,你可好好瞧了?”
杨淮清说不上心内是何滋味。
自己确实是让娘住上了大宅子,但她是捎带着暂住人家里。
若是自己能够尽快掌控莫家还好,可若是不成,娘又该当如何?
“哎不对,那咱岂不是要跟她爹娘住一起?那不被人说成倒插门儿了?她爹娘咋想的?恁有银钱为何不另外买套宅子给咱们住?”
杨淮清心内一凛,听到后面霎时无语望向他娘,她当是买烂瓜白菜呢?
那宅子能说买就买的?他哪里来的银钱?
何况自己是要上门给人当赘婿的,买什么宅子买宅子!
可如今,他当真是有口不能言,“娘,云儿如今有了身子,不易挪动,更不宜拖太久,那宅子也要慢慢寻摸不是?咱先住莫家,待您孙子出生了,我们这边也看好了合适的宅子,到时咱再搬。”
听他这么说,钱婆子不疑有他。
她忙点头,“也是!那咱就先踏实地在莫家住着,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让你娘我也享享清福,操劳了一辈子呀!”
杨淮清闻言,娘哎!可不是叫你光去享福的。
这才想起嘱咐她,“娘,那个,云儿如今怀着您孙子呢!你可得将她照顾好了。”
钱婆子摆摆手,“儿砸你就放心吧!云儿肚子里可是咱杨家的长孙,是娘盼了好久的金孙孙,娘绝对会看顾好她,让她顺顺利利生产的。”
说起这个,她便想起古清容小产那次,她那可怜的大孙子,没能活着来到这世上,都怪那小贱人不知道小心!
好在这莫云争气,怀上了杨家的血脉。
杨淮清还能不知自己娘是个什么德行?
他一再叮嘱,“云儿自小被她父母锦衣玉食娇养长大,与那古清容不同,您可不能用同样方式处理婆媳关系。”
钱婆子习惯性气血上头,“娘作为婆婆,总不能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吧?不过看在她如今怀着咱家孩子的份儿上,我不与她一般见识就是。”
杨淮清哑声,瞬间头都大了。
他感觉他娘会坏事儿。
母子俩路过一处河边,杨淮清顺手将家里的那些被褥衣物、破碗等物撂了进去。
他的东西,就算扔掉也不会便宜那些欺压过他们的乞丐。
几日后,杨淮清提着前一日莫云要吃的桂花八珍膏来到莫宅。
莫老板便将看好的日子告知他,并开始着手准备二人的婚事。
自家招赘婿,自是自家出钱出力。
他要给闺女办的热热闹闹,毕竟出了那档子事,好叫人知道杨淮清早与前妻和离,二人如今成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让大家莫要再揪着那档子事不放了。
婚宴当日,宾客尽欢,但到底多少人是真心祝福,又有多少人是为看笑话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洞房是不可能了。
非但如此,杨淮清的娘果真闹腾了起来。
作为新郎官母亲,她自然是被安排在莫夫人与明家其他女性长辈一桌。
那些贱人一看就是瞧不起她,更过分的是她们都说自己儿子是倒插门儿来的。
这可将钱婆子给气坏了。
与那些人好一顿‘理论’。
莫夫人立马吩咐人来新房叫杨淮清。
听完丫鬟的禀报,莫云气冲冲与杨淮清一道来了前厅。
一出来,莫云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幕气疯。
“住手!”
莫云再也维持不住端了一天的温婉架子,尖利的声音响彻厅内。
伴随着杯盘落地的声音,钱婆子这才停下手,转头看过来。
她屁股下面坐着的女子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头发散乱,面上都是血道子,此时被吓得还在双手挥舞尖叫不停。
钱婆子看到一身红衣的儿子儿媳,立马从那妇人身上站起,直接冲过来。
吓得杨淮清赶忙护着莫云往后退,生怕他娘脑子一热,再伤到莫云。
莫老板夫妇也赶忙冲上前,将女儿死死护在身后,满脸嫌恶愤怒盯着她。
这死老婆子真是造孽呀!
闺女好好的婚宴被造成这般,他们悔地心肝儿脾肺肾都疼。
偏偏地上那位还是他们一个大主顾的夫人,将人打成这般,可如何向人交代啊!
钱婆子看莫云被护着肚子,理智稍稍回笼,但不多,“你俩告诉我,她们都是在放屁造谣对不对?我儿怎么可能当上门女婿?你是娶妻不是入赘对不对?”
杨淮清:“……”
莫云扒拉开面前的爹娘,抬手在杨淮清胳膊上拧了一把,“这就是你说的懂事识大体的娘?真真是乡下泥腿子老泼妇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此事若是不处理好,你休想进我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