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东华门外早已门庭若市,汴梁的百姓们都凑在一起,都想亲眼目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挤攘的人群,奔走的商贩,顽皮的孩子构成了游街嬉闹图。
皇城兵马司派出了近万人来维护街道的秩序。
他们把百姓和街道隔开。
此间的百姓也早已养成了好习惯,也没甚人去挑衅兵士。
都老实的站在兵丁后面翘首以盼。
秦朗在灌完茶水后依然有些晕乎乎,可比起刚饮完酒时已经清醒不少。
一旁的小太监喜子牵来一匹浑身洁白的骏马。
这马似通人性般。
在酒醉的秦朗面前一动不动,十分温顺。
一旁的侍女给秦朗系上了大红花,
虽然艳俗,可这是状元的象征。
长发上别上了金质银簪花,这也是状元的殊荣。
其余诸进士只能用彩花。
秦朗借着酒意,翻身上马。
照夜白玉狮神骏不已,秦朗一看这白马浑身无一杂色,白马非马。
这马背宽厚有力,还高大不已,秦朗骑在上面更显得高大。
此刻正好酒意冲脸,仿若腮红,给本就俊朗的秦朗又平添了三分帅气。
“走,游街。”秦朗一催马腹,带着进士队伍行进起来。
白马稳健的跑了起来。
身后依次是榜眼,探花。
可能因为秦朗的颜值太能打了,让精心选出的探花在他面前更是黯然失色,彻底沦为陪衬。
“出来了出来了,新科进士们出来了。”随着一个卖炊饼的小贩大声叫嚷。
一瞬间激活了整条街道。
“哪呢,哪呢,我看看。”
“别挤,你挤到我位置上了。”
“嘿,兄弟,你的凶器收起来,顶到我了。”
一时间街上乱作一团。
秦朗端坐在马上,身后的榜眼和探花所骑之马需要人牵,因为他们不会骑。
而秦朗熟稔的驾驭白马,好不自在,和身后畏畏缩缩的两人一对比,高下立判。
身后再跟着的是进士和同进士,没进前三就只能步行,还有乐队在最后压阵。
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楼下围观的百姓甚多,而阁楼上无数门窗半掩,这都是各家权贵的大家闺秀。
她们从门缝里观望着街上的进士队伍,寻觅着自己心仪的如意郎君。
若是有相中的,她们自会找自家长辈去托人访问。
当然也有奔放大胆的,直接就将锦帕丢了出去。
若是对方从半遮的门窗里瞧见女孩也是自己心仪的对象。
那就会收下对方抛出的锦帕。
当然即便没有瞧上一般也不会拒绝,落了姑娘的面子。
只要在后续接见时明确表示拒绝,那双方就都会理解。
“今年的探花郎我是势在必得,几位姐妹们,可要让让我啊。”
“那不行,上一年让了兰姐姐,那是兰姐姐比咱大两岁。
今年咱们三个岁数相当都是十六,那就各凭本事喽。”
“好啊,你个死妮子,这是明里暗里揶揄我大呢。”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嗔怪的说道。
不过眼中的感动之情却不是作假。
“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我可不怕。”中间有着傲人身材的小妞傲娇的说道。
“你们确定都要争探花郎吗?”一个一直站在窗边的女孩喃喃的道。
“那不然呢,探花才是进士队伍里颜值最能打的,难道你要嫁给年过半百的状元啊?”
傲人身材小妞不以为意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要状元,你们两个去竞争探花,不许跟我抢。”
窗边的女孩狡黠一笑,一把关上了窗子。
“我说,你现在口味变了?喜欢大叔类型的了?”傲人身材的女孩疑惑的道。
“不对吧?诺诺肯定有鬼,我来康康什么情况。”首先开口的女孩也狐疑的说道。
“不行,你们得先答应我,不跟我抢状元,我再让你们看。”
诺诺瘦小的身躯挡在二女面前,不让她们到窗边。
此等做法,连嫁作人妇的兰姐姐都有了几分好奇。
“不抢就不抢,我还没见过有状元能俊朗过探花的,我答应你了。”
傲人身材的女孩拍着自己的波涛汹涌,豪气承诺道。
“那胭儿答应我也答应,我们俩争探花,状元留给你。”首先开口的那女子也承诺道。
“那行,你们不要反悔哦。”诺诺尤自不放心的再次确认道。
“安心了,你还不信我们的人品嘛,那是女子一言,十八马难追好吧。”
胭儿笃定的说道。
诺诺犹犹豫豫的移开身形,胭儿上前一把打开了窗户。
映入眼帘的正是进士队伍,榜眼和探花在两侧向着围观的百姓摆手示意。
该说不说,探花的长相确实很能打,一下就戳中了两人。
“这探花郎好帅啊,完全长在了我的心巴上。”胭儿眼冒红心道。
“就是,如此俊俏的男子,诺诺妹妹竟然不要,莫不是这状元郎是你的老情人?”
首先开口的女子也揶揄说道。
说着二人就要拿出自己的贴身手帕丢出去。
忽然,一匹白马从车队前折返回来。
白马上的男子带着温和的笑意,胸前的大红花预示着他的身份。
“好你个诺诺,竟然有如此心机。”不是老娘犹豫了一下,差点就错过了。
看清楚秦朗的长相,胭儿紧急撤回了一个手绢。
“我丢,这才是男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看那探花郎鸡仔一般,辣眼睛啊。”
首先说话的女子也是瞪大了眼睛。
两人前后描述的差异让一旁的兰姐哭笑不得。
“好你个诺诺,真有你的。”
两个人上来挠诺诺的痒痒。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戏弄两个姐姐,可是你们答应过的,不跟我争的哦。”
诺诺虽然笑的花枝乱颤,可还是不松口。
要知道,这妮子可是最怕挠痒痒的,这次竟然顶住了。
“你可是李相公的嫡孙女,什么样的男子你找不到,这个状元郎就让给姐姐吧。”胭儿抓着诺诺的手道。
“你还是平南将军嫡女呢,姐姐,让不了。”诺诺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况且你们都说了不跟我抢的。”诺诺又小声补充。
“鬼才说过这话,我没说过。”胭儿立马矢口否认。
“对对对,胭儿说的对,我也没说过。”第一个说话的女子也故作无辜道。
“颜值即正义啊。”一旁的兰姐看着这三个因美男子决裂的三姐妹,叹息道。
“你们也别争了,这状元郎已经有爱人了。”兰姐忽然笑道。
她的一句话挽回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小团队。
“啊?我瞅瞅。”胭儿立马探出头去。
“我还是要探花郎吧。”最先说话的女子也立马改口道。
只有诺诺有些闷闷不乐,果然一眼相中的,那他有了别人,不亚于自己失了恋。
作为进士队伍中的颜值之最,秦朗无疑收到的锦帕是最多了。
那雨点般的锦帕不要钱的向他砸来,原本半遮的窗口在看清楚他的长相后都是窗口大开。
谁不喜欢俊俏、强壮有学识的如意郎君?
你都不知道遇到这种极品,女孩们能有多主动。
可这小子滑的像个泥鳅,完美的做到了万帕丛中过,片帕不沾身。
接受不了一点好吧?吃惯细糠的秦朗,这些凡色怎能入到他眼里?
何况那美人恩重,那小妮子一颗心早就在自己身上了。
照夜白玉狮那高大的身形,让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家丁围绕的孙芷兰。
他也没有多犹豫,纵马就向着孙芷兰奔去。
维持治安的城卫军不明白状元郎要干什么。
可寇准一早就给过他们命令,这状元郎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别阻拦。
于是兵丁们纷纷让开了口子。
看着飞驰的白马,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避让,生怕不小心撞到自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有孙芷兰站在原地,如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这是她选的男人,那这男人于她就永远没有威胁。
秦朗果然也没让她失望,单手一捞,孙芷兰就这么水灵灵的来到了马背上。
“咦~”在场的百姓无不被这大胆的举动惊住了,嘘声一片。
特别是围观的一些女子,更是捂住了眼睛,只是指缝漏的大大的。
她们虽然感觉这举动确实不太合适,可内心也渴望自己的男人可以这么对待自己。
等于在天下人眼中,承认了这是自己的爱人。
这真诚的大大方方的爱意高于一切。
一旁的小秦旭人小鬼大,他带领着鼓起了掌,秦家家丁,孙家家丁,最后整个街道都是鼓掌的声音。
这都是百姓对美好爱意的真诚祝福。
秦思妙也看的眼热,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如此这般的如意郎君?
怕是这辈子也不可能出现了,毕竟像哥哥这么优秀的男人,绝世罕见。
自己又怎能奢望再次遇到如二般他的人呢。
怀中的孙芷兰也泪眼婆娑。
这于她而讲可谓比山盟海誓更重的承诺了。
有万千百姓的见证,若秦朗敢变节,那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此刻的秦朗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怀中的美娇娘,身上加的荣誉于一身。
“这状元当之无愧,真男人,发迹不忘糟糠之妻。”
“糟糠之妻?你知道他怀里抱的谁嘛?就糟糠之妻糟糠之妻的叫。”
“谁啊?”
“别人的媳妇你的梦,那是吏部尚书的闺女。”
“好家伙,这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小白脸?小白脸可不能从暴怒的官家手中活下来的。
能活下来手里肯定得有两把刷子,不然就算有尚书护着也得给他咔嚓了。”
“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老哥详谈。”
“嗐,我也就听我七舅老爷家二外甥的邻居家的一条狗的主人的小妾的二大姨说过那么一嘴。”
“上午的殿试那可谓风云变幻,可谓九死一生,惊险万分啊。”
......
此刻的阁楼上,五王爷手中的茶杯已经端起了好久,他望着街上那身骑白马的秦朗怔怔的出神。
这少年何许人?赵恒对他的态度倒是喜欢还是厌恶?
不是左谦说的岁数和那位对不上,五王爷早就往那方面怀疑了。
不过此刻左谦已死,加上上午殿试秦朗和赵恒闹的不愉快也是人尽皆知。
“可惜了了,这小子主战,不然把他收入麾下,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主战终究是个隐患。”
五王爷喃喃自语道。
“我那三哥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喜欢?厌恶?无感?看不清啊,明日朝会还是得试试。
福无双至,再送你一惊喜又当如何。”
五王爷嬉笑放下茶杯。
他很享受掌握人未来的这种感觉,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太让人沉醉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大位那么上心。
只有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才能真正的掌握一切。
五王爷起身做拥抱状,似乎环住了整个天下。
此刻另一处茶楼里,黄明礼看着怀抱佳人的秦朗后槽牙都咬碎了。
“竖子,怎敢如此羞辱于我!”黄明礼激动的把桌前的一切扫落在地。
黄家的家丁都两股颤颤,不敢上前,生怕被公子的余怒波及。
“白云图呢?那狗东西死哪去了?不是让他把这孙子弄死嘛,他是怎么办事的?”
黄明礼眼睛通红,状若疯魔的拉着一个家丁质问。
“不,不知道啊,少爷,白公子,去河北了,白家有皮货生意要他亲自去主持。”
被拉住的家丁六神无主的道。
“白公子,白公子,我叫你白公子,白公子的喊,你忘记你是谁家奴才了是吧?喊的还挺亲热。”
黄明礼果然发作了,直接一脚把家丁踹倒,接着一脚接一脚的踹了起来。
直踹的那家丁浑身是血。
“我不敢了,公子,我不敢了,是白云图,白家小儿,你饶了奴才吧。”家丁一边改口一边哀求。
可丝毫换不回黄明礼的手软。
一旁的家丁们也是心有戚戚,看着同伴哀嚎,可无人敢上前施以援手,都怕殃及池鱼。
这边黄明礼打累了,不管奄奄一息的家丁,他喊来躲的远远的管家道。
“你准备准备,明个朝会过后,我要见这新科状元一面。”
“公子,这...”管家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滴?有困难?”黄明礼阴沉着脸道。
“没有,没有,一定约他出来。”管家立马擦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