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婴儿答应告知后,却闭口不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那莫名的禅意便是由此散发出来,倒不是说眼前的婴儿就与现实世界中的佛门相关,浑身上下都在光辉的普照之中,这种禅意更多是类似于冥想,以及顿悟自然。
祁羽对佛学的了解本就不深刻,无法进行更深入的解读,只能归结于婴儿是把身心放空,在挖掘深处的记忆。
时间渐渐流逝,祁羽在原地干站着,刚想开口打断时,却被小奶音抢先了一步,“这天君啊,嘿嘿,其实我和他并无关系。”
“准确来说,是他把我囚禁于此。”
言罢,婴儿在原地蹦了三下,身上的肥肉上下摇曳,与此同时,他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开始出现一丝丝细密的裂纹,这裂纹扩散之势愈演愈烈,最终那白皙的肌肤竟寸寸崩裂!
那副白皙细腻的皮囊褪去后,原本的皮肤呈青灰色半透明状,皮下紫黑色血管如蛛网凸起,这种变化还在继续,那对亮闪闪的眼眸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瞳孔的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白占据整个眼眶,眼角持续渗出一种半混浊状的液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祁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惊道:“你这是什么情况,而且,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婴儿的这一番变化着实诡异,不仅使宫殿前的地面上布满了层层皮屑与胶状物,看上去令人反胃,并且他整个人都癫狂地大笑,不断撕扯着四肢上凸起的血管。
“小子,我本无心吓你,谁叫你一定要追问我和卞临的关系。”
“我也不能白拿你的好处,只能一五一十相告知,还望你不要嫌弃才好,嘿嘿。”
婴儿的躯体完全蜕变之后,身高仍旧维持与之前相同,此前让祁羽欢喜的小奶音也不曾变化,只不过……现在他这副模样搭配上奶音,着实让祁羽膈应。
婴儿拂去手臂上的粘液,淡淡的开口:“小子,你说我身上的气息你很熟悉,奇怪,以你的境界,应该探我与常人无异才对。”
“莫非……你曾见过我遗失之物?”
“罢了罢了,那东西离我之身无数岁月,即便能侥幸存在,也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了。”
在婴儿说话之时,祁羽的目光一直投射到他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明了后,随即开口道:“天君将前辈囚禁于此地,莫非是依靠这宫殿?”
听到“前辈”两字,婴儿的脸上明显透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撇开了话题,笑道:“对了,你应不知我姓名,更诧异我为何是这副模样。”
祁羽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虽说他不会把问问题的机会浪费在对方的姓名之上,但既然对方有心,那听一听也无妨,或许还能进一步了解卞临天君。
婴儿转身,对着祁羽招了招手,“随我进来吧,我虽是离不开此地,不过也能借此囚笼,让你这小子明白些东西。”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唉……”
待重新步入大殿之后,祁羽不知怎的,视野重新开阔起来,此前殿内隐隐笼罩着迷雾,精神力感知根本无法穿透,现在却一扫而空。
婴儿一挥手,殿内的布置仍旧干净整洁,但四壁之上,却隐现出不同的壁画,“小子,唤我蚩便好,至于我这模样,你可以理解为……我在出生之时便已经就此夭折。”
过多的信息蚩并没有提及,不过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让祁羽感到惊悚,“出生之时便夭折”这世间竟有如此悲惨之事,可他即便侥幸能活动,却是人不人鬼不鬼。
“你且过来。”
“还有,可别唤我前辈,我不喜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它们着实太肮脏了些。”
来到第一面石壁前,这壁画上的图案极其精致,不仅颜料保存甚好,连每一笔都画得非常细致,可预料之中,祁羽看了一眼左下方的字迹,却是一头雾水。
见状,蚩笑了笑,开口道:“你莫要强求自己,这东西你不能看,听我给你讲述便好。”
祁羽闭上双眸,静静聆听。
“这第一幅壁画啊……”
蚩顿了片刻,将其中展现的内容复述出来。
青石壁上,数十个畸形胎儿悬浮在沸腾的雷池中,它们的脐带互相纠缠,而他们中间围绕着一名毫无生机的婴儿,这婴儿着实诡异,其颅顶裂开的囟门正吞噬着同胞残肢。
在那雷池边,跪着九名无面接生婆,她们毫不犹豫,同时用利器割断自己的舌根,滴落的黑血在雷池内凝聚,扭曲为“子时”字样。
这便是第一面壁画上所呈现出的内容,蚩讲述的很平淡,一丝情绪波动都从未流露出,可落到祁羽耳中,却令其脊背发凉。
这其中的婴儿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可也正因此,祁羽才不明白,蚩为何落到如此境地,明明曾是一名早夭的婴儿,却不得安宁。
蚩和祁羽接着移动到第二面壁画之前,稚嫩的声音再次开口。
朱砂壁上,无数畸形儿的脐带化作锁链贯穿整座城池,锁链的末端穿刺九百具孕妇尸身吊挂在城楼,她们的腹部被链尖勾出空洞子宫。
婴儿端坐城中央的骸骨雷台,每根锁链震颤时,远处山峦便塌陷成婴儿蜷缩的形状,天空云层呈现胎盘纹理,裂缝中垂下无数青灰色的婴手,隐约可见,这些垂落下的手臂竟围成诡异的“丑时”字样。
当听到这时,祁羽握紧双拳,身躯控制不住地颤动,若是泯灭人性,这已经是极好的写照了,抛开蚩不谈,就那九百具孕妇,她们凭什么要遭此劫难,她们有什么错?
每一具尸身都带着两条性命,这样算下来,在那铁链穿透之下葬身的,便足足有一千八百数!
蚩拍了拍祁羽的膝盖,熟悉的小奶音再次响起:“小子,你莫被牵动情绪,不然你会自此堕落的,可万万不能陷入这壁画之中。”
在蚩的帮助下,祁羽大口吸气,总算将悲愤的情绪压制下来,随即问道:“蚩前辈,她们为何都不得安宁,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唉,都……让你别唤我前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