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顿时有一股自由的气息迎面而来。踏出宫门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新生一般。身处皇宫,她感觉自己好似一个质子,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然而现在她出来了,她竟然出来了,她也能自由的踏出宫门了。春虫虫抓着夏禾的手,差点跳了起来,那一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她很想说,原来她是真的可以自由出宫的,这是多少娘娘,多少皇子,多少公主,甚至是皇后娘娘都做不到的,但是她做到了。
不同上次去皇陵,这次她身边没有那么多的宫娥,也没那么多的侍卫,她知道那些人是能保护她的,但更多的却好似监视。
然而等她出了宫,她的心却慢慢的变的空虚,京城虽大,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她感觉自己好似一片落叶,竟不知何去何从。
她和夏禾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那种感觉是很糟糕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她四下张望着,但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想去的。
出宫之时,她只想着出来,只要从宫中出来,那便是最好,最好的。虽然她从没想过,出来之后,该去哪。如今她出来了,她却迷茫了。
夏禾小声问她:“小姐,我们去哪呀?”
春虫虫思忖片刻,她决定去莫家老宅去看看。那是皇帝赐给他们莫家的国公府。到了门口,那硕大的国之柱石的柱子还在,那楼宇宅院还在。
只是那宅子里面并没有人,大门紧闭的,好似处于闹市中的一间破庙。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没有被皇帝赐给别人,她不知道。只是如今见到,她心中的那一份惦念便也慢慢的放下了。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的梦都在这座宅子里,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座宅院罢了。她曾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魂魄落在这里了。
但如今她想明白了,留住她魂魄的并不是这座宅院,而是宅院中的人。宅子里面没人了,便也没有什么能留住她的魂魄,以及她的念想了。
她抬头看天,天清云淡,她踌躇半晌,觉得还是去找个地方乐呵乐呵最好。毕竟难得的出来一场,就这么回去,她亏了。她拉着夏禾去了酒楼。
如今她能想到的让自己心情好的办法,也就是去酒楼大吃一顿了。可当菜色上齐之后,她却又后悔了。酒楼的菜色固然丰盛,但怎么能和皇宫里面相比。
当初自己心情郁结,并没在意,如今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她却失去了胃口。小口吃了几口,她便吃不下去了。倒是夏禾一个人在那吃的欢。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吃不饱,穿不暖的。即使在宫中,她的伙食也算不得好,如今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她只恨自己的肚子太小了。
不能把这一桌子的菜肴全部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春虫虫一个人在那发呆,她或许在想,当初她或许也和她一样吧,总觉得自己特别爱吃,也特别能吃。
可如今回想,也仅仅是自己太饿了。果然夏禾也只是吃了小半盏米饭,和几根鸡腿,便再也吃不下了。她看着剩下的菜肴,眼中闪过不舍的光。
看得出来,她很想把这些菜肴给打包带走。可是她知道,自己带不走,就算是带了,那味道也没如今的好了。更何况她是下人,出宫入宫都要搜身,她也带不进皇宫的。
春虫虫看着她,笑了笑,她温声问到:“吃饱了?”
夏禾皱了皱小脸,有些惋惜的说道:“吃饱了。”
春虫虫笑着起身,准备走。可她刚刚拉开雅间的门,却见一个贵妇人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她也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尖叫。
“柔甲?”
“虫虫?”
原来站在那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的兵部员外郎家的程柔甲。不过看她穿着及发髻,应该是已经嫁人了。当她见到春虫虫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光。
春虫虫也很意外,她赶紧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
同样问出这个问题的还有程柔甲。多年不见,她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经过闲聊她也知道了她的近况。原来她们出宫后没几年她就嫁人了。
嫁的是工部尚书墨林深之子,墨许。她们成亲之时,正是墨许高中的日子,那墨许在翰林院当了三年编修,如今正要外放。今日到此也是为了宴请墨家熟客的。
说来也巧,竟然在这遇到了春虫虫。程柔甲拉着春虫虫,想带她到楼上和宾客们见上一见。她本不想去,奈何程柔甲太过热情,她也只好应下了。
跟着程柔甲上了楼,她刚刚出现,便被人认了出来。一来是她那张绝美的脸,太过招摇。二来是当时的册封大典,好些人在场。那些宾客正在把酒言欢。
一见春虫虫,他们赶紧起身,纷纷朝她行礼。此时一旁的程柔甲也惊叹:“你是公主?你竟然是公主?”
春虫虫觉得尴尬,她只好承认。如今春虫虫来了,她成了宾客中最耀眼的存在。墨林深赶紧命人单开一桌,然后搬来了帘子,让她坐在了帘子后面。
按照皇家规矩,天颜不可直视,所以才有这样的规矩。那些宾客纷纷上前行礼,然后敬酒。一场喧闹的宴请,瞬时变得如同上朝一般。
那些人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张口也是谨慎的很。春虫虫感觉自己好似扫了众人的兴致,她有些歉意的恭敬了一杯,然后就准备走。
马车上,程柔甲追了出来,她有些歉意的说道:“公主殿下,是臣女不知你的贵重,贸然邀请,还望恕罪。”
几年不见,当她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春虫虫心里是不舒服的。她们本来都是宫中伴读,如今却因身份所扰,好似她们之间的隔阂,不仅仅是岁月,还有那人人在意的身份。
可正是那身份,导致她们不能过于亲近,哪怕是在这狭小的马车当中,她说话也是谨小慎微。春虫虫蹙了蹙眉,问她:“你随你夫君一同外放吗?”
程柔甲称是。春虫虫又问:“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