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门口,一道白色的警戒线已经拉好,所有人都站在一米以外。
天色微亮,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幕墙,映出一片冷色调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刺鼻又令人心悸。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人已经死了。”
等候已久的刑侦队长走上前,语气沉重。
慕寒川微微皱眉,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警戒线内的尸体上。
——一个中年男人,仰面倒在地面上,头部血肉模糊,双目圆睁,似乎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死者身份?”
慕寒川沉声问。
“死者名叫周健生,45岁,罹患肺癌晚期,因无力支付高额医疗费用,今天早上六点左右,从医院顶楼跳下,当场死亡。”队长翻阅着记录,语气低沉。
助理补充道:“据医院的护士反映,周健生昨晚情绪不稳定,半夜和家人通话后,情绪更加激动。今天凌晨,他独自离开病房,医院监控拍到他在顶楼徘徊了十几分钟,然后纵身跃下。”
“家属呢?”
慕寒川目光冷峻。
“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赶来了,在医院太平间。”
队长顿了顿,语气微微一沉,“但……他们的反应,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慕寒川抬眸,锐利的视线投向队长。
队长抿了抿唇,低声道:“周健生的妻子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与此同时,警戒线外。
晨风微凉,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推了推金边眼镜,目光淡淡地扫过现场,看着周健生的尸体,嘴角微微勾起。
身旁的助理低声道:“陆总,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
陆辰言轻笑一声,声音温润,“警方会比我们更快查明真相,我们只需要静静看着就行了。”
半小时后,医院太平间。
白色的帷幔半掩,死寂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周健生的妻子王芳,儿子周然,站在尸体旁,神色各异。
王芳的脸上没有太多悲伤,甚至在警察询问时,表情淡漠得可怕。
周然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眼圈微红,但更多的是愤怒,而非哀伤。
“你们昨天有和死者通过电话?”
慕寒川低声问。
周然猛地攥紧拳头,咬牙道:“是……是爸爸半夜打给我的。”
“他说了什么?”
周然脸色难看,沉默了好几秒,低声道:“他说他已经撑不下去了……说他不想连累我们,让我们赶紧离开医院,去找我舅舅借点钱。”
“你舅舅?”
慕寒川捕捉到重点。
王芳终于开口,语气冷硬:“我弟弟在外地做生意,他本来可以帮我们的,但周健生自己不愿意等,自己选择了死。”
她的语气,冷静得让人后背发凉。
助理有些诧异:“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吗?”
王芳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人都死了,查这些有什么用?”
周然的拳头骤然收紧,声音低沉而愤怒:“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爸爸的死吗?!”
“够了!”
王芳打断他,语气不耐,“这世道就是这样,没钱就得认命,他自己做的决定,怨不得别人。”
空气,冷到极致。
慕寒川静静地看着王芳,目光锐利。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
——一个妻子,听到丈夫因病跳楼自杀,竟然毫无波澜?
这到底是天生冷血,还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
医院监控室。
慕寒川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画面回放到早上五点四十五分。
周健生穿着病号服,独自一人走上了天台。
他靠在护栏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在天台上站了十几分钟,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猛地翻过护栏,纵身一跃!
画面戛然而止。
助理深吸一口气:“这应该是……真的自杀吧?”
慕寒川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他敲了敲桌面:“把天台的录像,倒退半小时。”
倒退。
凌晨五点十五分。
画面中,一个身影出现——
周健生的妻子王芳!
她悄无声息地走上天台,站在护栏旁,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监控探头,神色冷淡。
然后,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这钱,我们不能出了。”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语气冰冷。
“周健生?他最多再撑几天,反正,他早晚都会死。”
助理的脸色骤然一变:“她……她是在跟谁通话?!”
视频中,王芳顿了顿,随即低笑了一声:“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死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画面定格在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左右,周健生独自走上了天台。
十几分钟后,周健生自己跳了下去。
-
慕家早餐桌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照亮了各式精致的早餐。
慕家兄弟们各自忙碌着,唯有小团团抱着她心爱的小狐狸抱枕,奶唧唧地咬着勺子,眨巴着大眼睛四处观察。
慕星沉正低头看着手机消息,突然抬起头,语气无奈地开口:“咱们这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该去幼儿园了吧?”
他扫了一圈桌上几位舅舅,慢悠悠地数道:“大舅在和他的陆师弟一起忙慕家的海外投资板块的事;二舅在忙着查当下的案子;四舅呢,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五舅呢接了一个古武世家的案子,这几天都不在家……我呢,和魏影帝合作的那个冲击国际电影节的剧本马上就要开拍了,这两天就准备进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团团身上,笑着逗弄道,“只有我们家团团最悠闲啦,每天抱着小狐狸,吃吃喝喝,数星星晒太阳——”
小团团顿时不干了,气鼓鼓地抱紧小狐狸,奶声奶气地反驳:“才不是!团团也很忙的!”
“哦?”
慕星沉挑眉,“你忙什么呢?”
小团团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团团要陪三舅舅看电影,要陪四舅舅玩电脑,还要陪五舅舅练武功!”她小脸认真地仰着,一副“团团超忙”的模样。
慕星沉笑了:“那幼儿园你得去吧?小朋友们也等着团团去陪他们玩呢。”
小团团立刻皱起小眉头,鼓着腮帮子抗议:“幼儿园的小朋友太幼稚啦!”
“你自己也才是个小豆丁,凭什么嫌弃别的小朋友啊?”慕星沉失笑。
团团嘟囔了一句:“可是……他们真的好幼稚呀,每天就是捏泥巴、画房子、背唐诗。团团都已经会好多啦!”
她挥舞着小手,像是在证明自己早已超越了普通小朋友的水平。
“反正幼儿园沿袭的也是教育学家杜威的——学中玩,玩中学的理论。”
一旁的四舅慕怀远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发表自己的学术见解,“与其让团团去幼儿园画铅笔画,不如让她跟着寒川学查案,在实践中学习。”
团团的小脑袋立刻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睛亮亮的:“嗯!二舅舅心里有糖,团团最喜欢跟着二舅舅啦!”
她直接抓着慕寒川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期待。
慕星沉顿时吃醋了:“那三舅舅呢?”
小团团甜甜地笑了,声音软糯:“团团也喜欢三舅舅!三舅舅会给团团唱儿歌!”
慕星沉:“……”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行了行了,既然这样,那今天就让团团跟着寒川吧。”
慕云庭合上文件,淡淡地拍板,“不过小家伙,查案不是玩游戏,要听话,知道吗?”
团团的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奶声奶气地保证:“嗯!团团超乖的,肯定不会给二舅舅添麻烦的!”
慕寒川嘴角微微上扬,揉了揉她的软发,声音低沉而温柔:“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