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寂静无声,温书乔抬眼时才注意到二人这会儿靠到有点近,沈嘉周的身躯遮挡了她面前一半的灯光。
她微微抬头,对上了沈嘉周的眼,这会儿他的眼角微微耷拉着,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样。
要不说叔侄俩一样呢,就这小表情,说毫无关系都很难,甚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谁学谁。
温书乔默默挪开眼,侧过身沙发走去,沈嘉周也默默跟了过去,温书乔扭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喝水吗?”
沈嘉周道:“……喝吧。”
温书乔脚步一转又去了厨房,沈嘉周又准备跟着她去厨房,温书乔回头道:“你坐会儿吧,让我冷静冷静。”
这么大个人跟在她后面,她不是很习惯。
沈嘉周这才噢了声,没跟着了,坐在沙发上等温书乔回来。
温书乔很快就端着两杯温水回来了,她递了一杯给沈嘉周。
沈嘉周双手接过:“谢谢。”
温书乔坐在了沙发另一侧,两个人都捧着一碗水慢慢喝着。
好一会儿温书乔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嘉周放下了水杯,靠在沙发上侧头看向了温书乔,他也没藏着掖着,直白道:“我打算把我和灿灿的沈氏股份卖掉。”
卖掉什么?
温书乔眼睛都忍不住瞪圆了一些,她看着沈嘉周,尽管她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股份,而且还是沈氏集团的股份,以沈氏的发展来看,只会越来越值钱。
沈嘉周道:“等我处理掉了身上的股份,就会辞去沈氏总裁的职位。”
这是和沈家摊牌后,他左思右想想出的最好办法。
今天的翻脸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本来也不喜欢沈氏的气氛,答应来沈氏,也只是为了守护好他们兄弟俩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灿灿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多想,最近他总有事没事就往沈嘉琛那边跑,估计沈嘉琛都烦了。
温书乔默默的喝了一口口水杯,大脑却在疯狂的想着剧情。
完完全全不一样,小说里不仅仅沈嘉周一直在沈氏,就连沈时越长大后也会进入沈氏工作,学习,把沈氏集团越做越大。
怎么现在变成了要卖掉股份,还要从沈氏离开呢?
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沈嘉周看向温书乔,这会儿温书乔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也不知道听见他说话没有。
是他说得太小声了吗?
为什么温书乔毫无反应?
他道:“温书乔。”
温书乔下意识嗯了声,随后抬眼看向他:“怎么?”
沈嘉周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温书乔这一眼抬的太突然,让他大脑突然卡了一下。
他还看见了温书乔眼尾后的那颗细痣,之前好像都没发现,原来她眼尾后面还有一颗细痣?随着温书乔的抬眼垂眸,那颗细痣好像也在舞动着。
温书乔被看得莫名其妙,她耐心重复道:“你叫我,是还要说什么吗?”
沈嘉周这才回过神来,他嗯了声:“我是说……我是说你听见我说得话吗?”
温书乔点了点头:“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沈嘉周道:“灿灿在这里都要说一句不礼貌。”
温书乔没忍住笑了下:“沈总,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沈氏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吧。”
“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在沈氏实习,做项目,再到这几年做决策人”沈嘉周道:“从沈氏公司上能看到我的痕迹,说重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他微抿了下唇:“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之前是为了争口气,不想让其他人沾染我和沈嘉琛的东西。但现在有了灿灿,我想让他过普通的生活。”
沈嘉周像是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水杯抿了一口,指腹摩挲着水杯外壁,这会儿语气坚定了许多:“灿灿必须要完全脱离沈家。”
当年沈嘉琛隐瞒下自己结婚生子,归根究底,也是不要沈家盯上他们。
温书乔脑子有点乱,她在沈嘉周说得话中顺着理清了一些头绪,但还是想不明白。
沈嘉周想要脱离沈家这件事应该是认真的,他不会说也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
可这不对啊!
沈嘉周看着她有些纠结的样子,也微微蹙起眉头:“你是觉得我这个决定不对?”
“当然不是。”温书乔道:“只要你想好了,做什么决定都不需要别人来评判对还是不对。”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想让灿灿完全脱离沈家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小说和现在的差别,也只有她了。
“有。”沈嘉周没什么犹豫就承认了:“是有你的因素。”
温书乔看着他:“如果没有我,只有你和灿灿,你会想离开沈氏吗?”
沈嘉周也望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不会,你是灿灿的底气。”
温书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沈嘉周很快就解释了:“如果我只是我一个人,带着灿灿离开沈氏,就相当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别人。一个人照顾孩子总是会有纰漏的地方,我没有试错的成本和空间。”
沈家那群人心知肚明,只要还姓沈,就是威胁他们利益的存在,要么把人打压的彻底爬不起来,要么就是人死了,彻底没了后患。
他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把他和灿灿推到风口浪尖上。
只要他还在沈氏掌权,沈家人就会忌惮他们,就不会乱来。
沈嘉周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他很依赖你,你也将他教养的很好。”
在包厢里从抢模型来看就能知道灿灿的情绪其实挺稳定的,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很快。
有他和温书乔护着灿灿,沈家人没办法在在灿灿身上讨上一点的好。
沈嘉周轻声道:“温书乔,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灿灿现在相当于是我的软肋,人一旦有了软肋,做起事情来总会束手束脚。”
“可你的存在,是不一样。”
他的软肋穿上了另一层盔甲,他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如果说,一个人是势单力薄,可两个人,那就是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