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你理理我。”
“师兄!”
付长缨心中焦急,她的声音染上哭腔,使劲用头去拱见知微的腿。
“师兄,你醒醒,你不能丢下我。”
付长缨双眼通红,泪水不断地滚落。
见知微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我,还活着。”
见知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胳膊与身体的拉扯感已到了极致。
他知道,越蘅想借机废了他的胳膊,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能碰符纸。
现如今,他落到这般境地,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长缨。”见知微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了,虚弱嘱咐:“找机会,逃出去,不用管我。”
“不,师兄,咱们一起走!快,你踩着我啊!快!”
忽然,仓库大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外面的光线又一道竖条逐渐展开。
阳光如潮水般涌入阴暗的仓库内。
尘土飞扬。
付长缨向门口看去。
时亲裹挟着阳光,站在门口:“我来放你们出去。”
付长缨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快,你别管我,先救师兄!他快要被活生生地吊死了!”
时亲急忙跑过去。
此时见知微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身体无力地垂着,胳膊被拉得异常笔直,堪称诡异。
时亲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刀具。
越蘅只说把人关起来,可没说这样虐人。
付长缨急道:“角落有斧头,我的手被捆住了,一直没办法拿,你快去!”
时亲小跑到角落,
在满地的杂物中找到了被翻出来的斧头。
这显然是付长缨情急之下找出来的,只是她双手被捆,没办法拿起来。
时亲抄起斧头,在见知微身旁搬了一把凳子,咬牙抡起,朝麻绳砍去。
斧头有些生锈,接连砍了好几下才把麻绳砍断。
随着麻绳的断裂,见知微直直栽倒在地,好在付长缨眼疾手快,用后背拖住他,缓冲了下坠的冲击力。
见知微接住付长缨,摔得呲牙咧嘴。
“师兄,你还好吗?”
时亲扶着见知微,让他坐在一边,她快速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
“两个胳膊都脱臼了,需要送医院,我不会接骨。”
“我去送。”付长缨举起胳膊:“你帮我解开。”
付长缨手上的麻绳里三层外三层,时亲一时半会也解不开,最后只能用斧头小心翼翼地磨断。
“谢谢。”
阳光下,付长缨注意到了时亲颈间的咬痕。
“你……”
时亲拢了拢衣领:“咬几口而已,没事。”
“我先送师兄去医院。”
“好。”
时亲和付长缨一起扶着见知微离开仓库。
仓库建在别墅的旁边,她一抬头,发现越蘅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屋檐的投影映在他的身上,帮他遮蔽了阳光。
时亲站在楼下,仰头喊了一声:“帮他们叫个车,去附近的医院。”
越蘅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丝毫不介意太阳的灼烧。
他的目光落在时亲搀扶着见知微的手上,只觉得这一幕刺眼:
“这附近出租车挺多的,用不着叫车。”
付长缨瞪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开口:“没事的,不用管我,正事要紧。”
她说的正事儿,自然指的是伏杀越蘅的事。
有师傅在就足够了。
付长缨叮嘱着:“你要小心。”
“我知道。”
越蘅等着有些不耐烦:“时亲,回来!”
有什么好聊的,居然站在外面聊这么久。
时亲平静地送付长缨离开,抬眸看了眼二楼:“你再催一句?”
越蘅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来,“不催你,我就是想你了。”
时亲回别墅的时候,司妄正坐在客厅的华贵大沙发上自我对弈,下国际象棋。
就和在梦境中的一样,他的中式短衫绣着银丝暗纹,低调奢华。
他的温润,有股近乎透明的质感,瞧着若即若离。
“司妄先生,很有闲情雅致嘛。”
司妄跳动着黑色棋子:“忙完了,顺便歇歇。”
他的言外之意,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什么开始?”
司妄看了眼四周:“人太多。”
若真的动手,越蘅说不定会在情急之下伤害普通人。
他们只是来这打工的,不是来这送命的。
“我去办。”
“好。”司妄的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上,在棋局中执起皇后棋子。
时亲现在一看到皇后棋子她就脑袋疼。
她熟悉地找到家里的保洁和厨师,告诉他们今天提前下班。
越蘅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他倚着门框,静静地看她折腾。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慢悠悠地问:“为什么把他们都放走?”
刚和她玩完游戏,他心情好,随便她怎么摆弄。
不就是几个人而已,就算她全都把他们辞了,他再招一批新的就好了。
他喜欢她在这个家里使唤来使唤去的样子。
像女主人一样。
越蘅满眼笑意。
确定所有人走得足够远之后,时亲与司妄对视一眼。
双方从彼此眼中确定了信号。
刹那间,时亲身如闪电,一边朝越蘅袭去,一边伸出手,拿出剑符。
符纸消散,一柄莹蓝色长剑出现在手中。
时亲打出手势,长剑顿时朝越蘅飞去。
与此同时,司妄双手结印,地面以他为中心,铺开一张巨大的网。
巨网的边缘,连接着别墅四周。
他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整个别墅布置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越蘅瞳孔紧缩,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边。
灵剑堪堪擦过他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痕。
越蘅满眼震惊:“你们……”
时亲并未理会,她把能用的攻击类符纸一股脑地全部抛了出来。
“时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越蘅声音因痛苦和愤怒而沙哑。
他忽然看向司妄,大喝:“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控制她!”
司妄目光冰冷,他只对时亲丢下一句话:“看住他,我去地下室。”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厅内。
越蘅瞬间反应过来,他欲去追,时亲却跃上二楼,挡住了他的去路。
直到现在,越蘅仍坚信着她是被司妄控制的。
“时亲,我是越蘅。”
时亲眉梢微动:“我知道。”
她目光清明,淡漠决然。
越蘅第一次感觉到冷。
那种所有情意都化作利箭把他射得千疮百孔。
他颤抖着开口:“你不会伤害我的,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提啊,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合作来害我?”
“我想要自由,你放我走吗?”
越蘅眸色震动,声音甚至带着哭腔:“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啊!”
“只要你真的很想,我可以放你走的。”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未来的生活都有你,但如果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很累的话,我可以……”
“……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不站在别人那里……”
越蘅越说越难过,他第一次感觉到心如痛绞。
时亲静静看着他,眼中思绪复杂。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如果我要的不止是自由呢。”
越蘅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就在越蘅走到时亲面前时,他原本悲戚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栏杆上:
“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得很难堪,到那时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这样你就可以留下来了,和我一起生活在黑暗里,永远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