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怀瑾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圣颜,他战战兢兢的回答:
“微臣……不知。”
箫祁渊抬眸看向远方:“因为你自小,得靖安侯亲自教导,文治武功样样精通。”
“靖安侯过世之前,你一直严于律己,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可是这几年,没有人严格约束着你,你渐渐变得狂妄自大起来。”
“若是没有靖安侯对你的悉心教导,让你文武双全、明辨是非,你以为,朕会毫不犹豫的选你当储君?”
箫怀瑾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得皇叔看重,原来都是靖安侯的功劳。
可是,自己不仅辱骂他,还伤害了他的掌上明珠云璃。
愧疚与悔恨,如同潮水一般,将箫怀瑾淹没。
“微臣……有负靖安侯的教导。”
箫祁渊目光如炬,询问道:“你执意要休了云璃?”
“微臣……”
箫怀瑾沉默了。
黎王妃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凄惨模样,浮现在箫怀瑾眼前。
“瑾儿,你跟云璃已经离心。只有彻底毁了她,才能挽回你的名声。这样你才能重获陛下的信任,从而扶摇直上。”
黎王曾经说过的话,也不停的在箫怀瑾耳边回响。
一时间,箫怀瑾心里天人交战。
一方面不想做愧对靖安侯和云璃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不想看着自己的母妃无端受罪,更不想辜负了父王的教导。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思虑了许久,箫怀瑾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抬头,说道:
“皇叔,云璃一直胡搅蛮缠,导致我们皇室的声誉严重受损。”
“只有休了她,让她承担所有的过错,才能挽回皇室的尊严。”
“放肆!”
箫祁渊双眸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猛的抬脚,踢在箫怀瑾胸口。
“你欺师灭祖、凌辱发妻,我们皇室的尊严,早就被你踩在脚下了!”
“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你还想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云璃?”
“你是想让天下都知道,我们皇室中人,是怎么仗势欺人、欺辱忠臣遗孤的吗?”
这一刻,箫祁渊无比的庆幸,自己册封箫怀瑾为太子的诏书,并未公之于众。
否则,现在还是要废了他,朝堂上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箫怀瑾自私自利,丝毫不懂得为天下臣民考虑。
江山社稷若是交到他的手中,大靖国危矣!
箫怀瑾捂着被踢伤的胸口,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他感觉整个胸腔,都在撕心裂肺的疼。
皇叔下脚也太狠了!
同为皇室中人,皇叔为何不想着维护皇室声誉,偏偏护着靖安侯府?
箫怀瑾咳得面色通红,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箫祁渊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来人,把黎王世子扔回黎王府。”
“告诉黎王府的人,他以后不用再来上朝了!”
两个小太监立马走了出来,抬着箫怀瑾,迅速的走了出去。
这时,严福端着一杯热茶,放在御案上:“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命人熬的参茶。”
“嗯。”箫祁渊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冷峻,严福不敢久留。
他倒退着走了出去,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候差遣。
仔细想想,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黎王世子这次,真的是触了陛下的逆鳞。
两个小太监抬着箫怀瑾,走到黎王府门口,就一甩胳膊,把箫怀瑾扔了进去。
黎王恰好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
“你们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虐待本王的儿子!”
“你们简直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是嫌命太长吗?!”
其中一个小太监立马恭敬的说道:“黎王殿下请息怒。”
“奴才只是奉旨行事,把黎王世子‘扔’回黎王府。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
回话的小太监刻意咬重了“扔”字。
黎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辛苦两位公公了,管家,看赏!”
黎王府的管家立马拿出两张银票,想要塞进两名太监的衣袖里。
小太监连连后退:“王爷太客气了,奴才还要进宫复命,就先告退了。”
“对了,黎王殿下,陛下有旨,黎王世子日后不得再踏入朝堂。”
说罢,两名公公就快速离开了。
黎王震惊了睁大了眼睛,陛下不让瑾儿再上朝,不就相当于告诉文武百官,瑾儿彻底失去了入主东宫的机会吗?
王府的下人已经把箫怀瑾送回了房间,并且请了御医。
御医医术精湛,傍晚时分,箫怀瑾醒了过来。
但是,只要他一呼吸,胸口就撕心裂肺的疼。
黎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问道:
“瑾儿,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箫怀瑾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然后问道:
“父王,皇叔为何那么护着云璃?难道他对云璃有意?”
“胡说什么?”黎王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陛下不近女色,且有龙阳之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他在位整整十年,大权在握。就算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且对云璃有意,有的是办法解除你和云璃的婚事。”
“何必等到云璃嫁给你,再去下手呢?”
“哪个男人愿意要一个二嫁的女人?”
“至于陛下为何会这么愤怒,大概是因为我们一再的欺辱云璃。”
“让天下百姓觉得陛下忘记了靖安侯府的功勋,说他是个过河拆桥的昏君吧?”
“咱们那位陛下,向来在乎自己的声誉。”
“我们害他在天下百姓面前失了威严,他能不愤怒吗?”
箫怀瑾点了点头:“父王说得有道理,皇叔是因为自己声名受损,才会动怒的,绝不是因为其他。”
休养了一整夜,箫怀瑾胸口总算是没有那么疼了。
他换上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悄悄出了府。
天下着小雨,箫怀瑾撑着伞,站在靖安侯府二房居住的院子附近。
他原本想翻墙进去的,奈何他的功夫已经被云璃给废了,根本就施展不了轻功翻墙。
看了看四下无人,箫怀瑾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二房的人正在用早膳。桌上只有几碟咸菜和清炒萝卜,每人手里捧着一碗稀粥。
膳厅的屋顶还在漏雨,地上用一个乌盆接着。
没有了靖安侯府的接济,二房的日子过得真是捉襟见肘,连漏雨的屋顶都没有银子修补了。
箫怀瑾皱了皱眉头,靖安侯为国捐躯,朝廷下发了抚恤金,侯府的日子,不应该这么拮据啊!
难道自己走错了?
云猛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热情的走了过去:“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