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没吃早餐？平时这个点，不见你这么饿。”
姜沁咀嚼食物的动作微顿，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早有预料，此刻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应当是不差，“早上吃了，吃得不多。”
姜沁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寡淡，像是丝毫不在意。
说完，她就继续吃饭。
霍斯礼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话外音，没再问了，但他虽没再问，可姜沁这下却是更加没有掉以轻心。
接下来筷子夹什么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万幸之后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二十来分钟后，午餐结束，姜沁放下筷子，抽了餐巾纸擦嘴。
这才看向霍斯礼。
而这一看，才注意到霍斯礼不知何时已停了筷子，此刻明显在等她。
姜沁心头微顿，面上波澜不惊，对上霍斯礼深邃黑眸，眼神和语气都很淡。
“你想聊什么？聊吧。”
可不想霍斯礼刚张口，话就被打断，电梯打开，老管家周福急匆匆出来。
“二少爷！二少夫人！老太太让你们现在过去一趟！”
霍斯礼扫向周福，微张的薄唇抿紧，从座位上起身。
姜沁眸子微垂，脸色有些发白，闻言的刹那，几乎是立即从餐椅里起来，快步往电梯去。
周福看了看进来的姜沁，张嘴恭敬叫了声二少夫人，目光落到还慢腾腾走着的霍斯礼身上，想到什么，朝霍斯礼诚恳地提醒道。
“二少爷，老太太醒来后很生气，尤其生您的气，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她平日很喜欢的，也就是您去年送给她的那件贺寿大礼，都给…砸坏了！”
闻言，已进到电梯里的姜沁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去年老太太寿宴，霍斯礼送给老太太一尊玉佛像，祝愿老太太笑口常开。
那虽是以他的名义送给老太太的贺寿礼，但那佛像彼时其实是她和他一起选的料子雕刻而成，且单是那块料子，就高达八位数。
找那块好料子，彼时也是费了他们好些时日和工夫。
送礼之前，她和他还曾带着那佛像，一起去寺庙请住持为其开光，为老太太祈过福，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老太太平日礼佛，虽没到那种整日神神叨叨的地步，但对与其相关的一切，一直很是尊敬，如今却气得把佛像都给砸了，可见这次是有多生气。
这时，霍斯礼终于进到电梯，周福赶紧伸手按下关门键，点了一楼。
姜沁看向霍斯礼，男人余光注意到，瞥过来，“怕了？”
姜沁粉唇抿紧，将视线移开。
周福就是老太太的眼睛，周福在，姜沁不想多说。
……
主栋三楼，电梯打开时，霍老太太正被贴身女佣吴姐劝着吃饭。
电梯里，周福最后一个出来，但第一个朝着邱蕙兰上前。
“老太太，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来了。”周福语气格外的小心恭敬。
电梯门边，姜沁看了眼霍斯礼。
霍斯礼直直那么站着，没看她，瞧着一点儿也不担心着急。
老太太昏倒一事，归根结底错不在她，但直接原因确实在她，姜沁到底是心中愧疚，见霍斯礼并没有帮忙的意思，便要自己过去。
可不想刚走半步，手上忽然一热，姜沁略惊，低头，霍斯礼的大手牢牢握住她的。
抬眸，他目光锁定她，底下，他本是正常握住她手的手，不容抗拒的气势，手指摩挲撩拨，逐渐掌心与她相贴，手指与她交扣。
他的手掌粗粝温热，温度在她感觉很高，而他这一套动作，格外的熟练。
几乎在瞬间，将她的思绪带回到一年前，那个让她和他真正联系在一起的夜晚。
让她想起彼时他就是这样扣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上，十指交扣着深吻。
青涩的，笨拙的，凶猛的，毫无章法。
让她想起再之后的第二天，她当着他面和他吐槽。
“霍斯礼，你吻技好差！不像二十七岁，像刚满十八！”
他笑着说：“我就当沁沁是在夸我年轻了。”
她鼓起脸颊，他挨过来亲，道歉道得一级快，“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一定勤加练习。”
她又不高兴了，陷入爱河的人在某些细节上很敏锐，“练习？你想怎么练习啊？”
霍斯礼抱着她又亲了两口，“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当然是和我宝宝练习。”
姜沁回神过来时，她已经被霍斯礼牵着走到老太太眼前。
霍斯礼出声叫老太太，“奶奶。”
姜沁忙也跟着叫了声奶奶，而亦是这时，注意到邱蕙兰没看她，也没看霍斯礼，而在看她和他交扣在一起的手。
看了好几秒，才慢慢扫向霍斯礼。
怪怪的语调出声，“哟，这是搁我老太婆面前演戏呢？”
姜沁心头咯噔了下，面上保持镇定，看向老太太。
“奶奶，我们没…”
然而话刚出口，邱蕙兰就看过来，而对上她，老太太那张脸明显依旧是和蔼慈爱的。
“沁沁啊，你别帮他说话！他啊就是给惯的！让这臭小子自个儿和我说！”
说罢，老太太对上霍斯礼，转眼慈爱就没了，瞧着凶巴巴的。
“你说话啊！你二十八岁，不是零点八岁，哑巴了还是不会说长句子？”
头一回目睹老太太当面双标的姜沁睁大眼睛：“……”
抬眸，又瞥了眼霍斯礼，不太懂这人怎么就不说话了。
不过想到老太太这大早上就往病床上躺了回，也实在不想再惹老太太生气，她尝试握了握霍斯礼的手，示意他快说。
而这一握，似乎还真有用。
霍斯礼看向邱蕙兰，笑着开了口。
“我们没演戏，奶奶，我和沁沁好…”
“好什么好！”
话被老太太扬声打断了，语气里还明显裹挟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姜沁顿时心脏提起来，只是刚想开口让老太太别激动，邱蕙兰又继续道。
“要是真好，沁沁为什么会割腕？要是真好，为什么沁沁突然想离职？还好，忽悠谁呢？肯定啊，是你这儿出了问题！”
说着，邱蕙兰点周福大名：“周福，把东西拿过来给二少爷看看。”
周福诶了声赶紧去拿。
而同时，姜沁不由疑惑。
东西，什么东西？
她看向霍斯礼，霍斯礼目光静静的，没在看她，像也在思索。
下一秒，一份叠好的报纸被周福双手呈给霍斯礼。
老太太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吧！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二十二岁的时候有什么喜欢的小姑娘！”
“如果这是误会，正好今天沁沁也在这儿，当着我面，你和沁沁好好解释清楚！”
霍斯礼眉头拧紧，将报纸接到手上摊开，一扫，神色瞬间变冷。